第A34版: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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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4 月 16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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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狂与轮胎功
  菲戈

  一大早,6点半,我正在梦里和各路世界名人、明星美女厮混呢,忽然就响起了巨大的电钻和砸墙的声音。睁眼一看,天色还有些昏暗,可隔壁的民工又开始了每天13小时以上每周7天的巨型装修工程。

  隔壁是一幢被某个极度有钱的富豪买下的大洋楼,外带有几栋附属的小楼和一个大院子。从我搬进现在这个家不满1个月,他们就开始装修,尤其是大冬天,基本上天不亮就开始敲,一直要敲到天黑,中间要是用上电钻电锯的话,那你打个瞌睡都困难。现在,经过1年多的敲打,他们终于把该楼的外形整得跟座寺庙差不多,可他们还在坚持不懈进行内装修。这1年终于让我害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

  极度困倦而又无法入睡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些怪念头。比如最近反复在琢磨的,就是一桩谋杀阴谋:每天绑架暗杀一个隔壁工程队的民工。我详细地策划了怎么埋伏在门口,一旦有落单的民工出来,就冲上去,趁其不备迎面撒一把石灰粉,然后掏出一只大麻袋兜头将其罩住,用榔头将其砸晕,再拖到僻静处处理……在这么妄想的时候,我觉得我就像是电影里的连环杀人狂一样,而那几十个民工不知不觉就一个个消失了……这下世界就安静啦……

  如今,在脑子里放这样血腥的电影是让我入睡的最好办法,因为只有在电影的结尾,我才能迎来那奢侈的寂静。

  当然,这件事情我最多也只是想想,作为一种发泄;真的要做,我既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体力。我的一个朋友先是满脸同情地听我讲,然后鄙夷地撇撇嘴:就你这小身板,手无缚鸡之力,你绑架民工?你肯定拳头还没挥出去,就叫民工给办了。这个我承认。但是如果我的目标难度不是那么高,而是,比如戳个把轮胎,我是不是就真的会去做了呢?

  实际上,我一点也没有暴力倾向,如果不是他们整整折腾了1年,活生生把我的思绪逼上这条绝路,我怎么也不至于想到要去和民工拼命。本地规定,装修工程不得早于每天早上8点开工,晚上6点前一定要结束。可是我们隔壁的富豪他搞得定啊,天天6点多甚至5点多就开工,一直要搞到晚上八九点。周围邻居都不敢吭声,偶有去告的也毫无反响。没了正常的渠道,我这不硬生生给逼到充满暴力的幻想上来了吗?

  所以我是比较能理解、体会有人会去戳轮胎的。这和是不是大学教授无关,而和一个人所要求的正常的生活环境长期被无理剥夺有关。在要求一个正常的环境而不可得的情况下,做出某些过激之举就变得“正常”了。张教授这口气估计憋了很长时间了,对着轮胎练练功,总比针对人强(前一段歌手童孔也是因为小区环境的问题,对人撒气,结果就酿成了惨案)。

  当然,这种反应是违法的,那么好,就依法,该罚罚,该关关,这都没话讲。但是,一,其他那些违反法规以至破坏了正常环境的行为,也必须一并得到处罚,这才能体现法律的公平。二,少拿人家是大学教授说事,大学教授再有文化,再谦谦君子,他也和所有人一样有要求正常生活的权利,不能因为他应该做君子,你们就觉得理所当然可以少了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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