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也注意到了各媒体曝出的法大杨帆教授与某女生在课堂上的冲突。那次事件可简化复述为：杨老师被课堂上一些学生的逃课行为所激怒，于是关门落锁，不让晚到的学生再进；这时教室外正好又来了学生，进不来门，抬脚就踹，杨盛怒，追出大骂，回教室接着对在场学生强调课堂纪律和个人品德。在杨讲话期间，一女生背书包欲离开，杨阻止，该女生斥杨讲的内容无聊，并声称没选杨的课，杨令女生“滚”，两人冲突升级，据说在教室门口还有肢体冲突，闹到学校保卫处。经调解，女生表示愿意认错。但在认错过程中，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言语上的拉拉扯扯。

　　此事引来大量学生和网友讨论，但照例还是“拉拉扯扯”——分成了“挺教授”和“挺女生”的两派。还有一路冷静反思的言论，提出了诸如“学生不上课是因为老师课讲得不好”、“每次到考试月，学生们都很紧张……本科教学现状才让人感到悲哀”等等。

　　因为我教过书（大约教得还不错），也确实遇到过有学生听不进课的非常个案，也因为大学时许多时候“老师讲得没意思”而扮演过“逃课一族”，我大约是能从“师”与“学”这两方面同时体谅到当事双方的委屈与痛苦的。自信满满的教授在课堂感到自己遭到了学生轻视，盛怒下失了态，还被一个外班女生抓住了，斥为“无聊”，结果进一步失态，拉扯中又挨了玉腿两脚，这事必然是严重了。跳到学生方，女生“供称”本来还不是逃课者一党，只因误入教室自习，后来发现有教授上课，觉得离开失礼，才留了下来。可因为听教授一直骂人，觉得无趣，遂想离去。但这一来却忘了，当别人（不管对方是不是老师）说话的时候毅然离去，那是更大的失礼。至于与教授肢体冲突，则大约已彻底走向了她日常规矩言行的反面。两个人都倒霉透了，只因为——他和她都忘了像平时那样克制自己。

　　“师道之不传也久矣”。这是时人都爱点播的韩愈的老歌儿。但理想的“师道”究竟该是怎样，过去的师道和现在的师道是否仍是一回事儿？这大概是文化转型期每个人该去思考的，不该指望权威机构的强行界定。对于做学生的，长幼之别，还是应高于青春的逆反和独生子女渴望被一直呵护的心理的。连韩剧日剧都懂宣传这个，可我们的社会，谁跟孩子们和风细雨地讲过？当每个人的心思都奔钱去的时候，社会伦理自然就会成了被遗忘的角落。说到学校和老师，我觉得时下受商业思维强调的面向学生和家长的“服务意识”有很大媚俗倾向。学校和老师的尊严，总不能寄托在向掏学费的人点头哈腰上吧，而是源自在应试压力的夹缝中，尽可能表现出一点源自智慧的魅力，还有孟子说的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徐江：作家。著有随笔集《爱钱的请举手》、批评集《十作家批判书》、《十诗人批判书》等多种。

　　江郎才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