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玎、香茗和柳玥是三种类型不同女人。柳玎是个女公务员,正派,果断,却缺乏女人的风情;香茗风情万种,又因有一个过于现实的丈夫而怅然若失;柳玥是丈夫忠实的奴仆,却遭到了残忍的轻视和抛弃。几个家庭,无数个生活中的细节编织成了一幅活生生的普通人生活画卷。
一夜无眠
晚饭后,香茗说服了欢欢笑笑,责成丈夫赵大庆把两个孩子送回了姥姥家,又亲自督促柳玎跟着陈全回了家。临别时分,香茗凑近柳玎说了一句悄悄话:别忘了,男人是女人的孩子,女人要容忍孩子犯错误。
柳玎靠着香茗的这句悄悄话做精神支柱,终究还是回了那个家,躺在了那间卧室的那张床上。只是,她在躺下之前把床上的用品通通换掉了,装进一个大大的垃圾袋中,扔进了楼下的垃圾箱。
陈全还是不说话。但是,柳玎相信陈全在看着她拎着那个大大的垃圾袋时,心里一定在打鼓——只要打鼓就足够了。对陈全这样固执的人,柳玎根本不指望他会痛心疾首。柳玎躺在崭新的床单上,仍然如鲠在喉。
熄灯之后,陈全的手摸索过来。柳玎忍受着,心想: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脸做什么……
关于这个,柳玎和香茗交流过。
香茗说,没什么奇怪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不过分为两种,一种是荷尔蒙的主人,能成功地控制欲望;一种是荷尔蒙的奴隶,一辈子摆脱不了欲望的统治。香茗还给柳玎讲了一个真实的案例:一个正处于更年期的女人满面愁容地找到了香茗,诉说丈夫过强的性欲带给她的苦恼。那个女人的丈夫已经五十岁了,却还保持着青春不老的激情。女人仿佛一辆动力不足的火车,每晚都要被马力十足的丈夫拖着勉强行驶,第二天早晨醒来周身疼痛苦不堪言。
柳玎和陈全从第一次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五年了……现在,柳玎完全可以给陈全定性,陈全就是第二种男人,陈全就是荷尔蒙的奴隶。问题是,柳玎不是荷尔蒙女人。
三十七岁的柳玎此刻满脑子都是妹妹柳玥那圆滚滚的泪珠子……柳玎的精神之弦难有片刻的松弛,身体也像块木板样紧绷冰凉。柳玎推开正在努力的陈全,哭了。柳玎问陈全:全子,你还爱我吗?
陈全说:爱啊,怎么不爱呢?
柳玎说,你要是真爱我,今晚就别动我了。
陈全坐起来,坐在黑暗之中,沉默。柳玎说:全子,我觉得你不爱我了。陈全说:是你不爱我了。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柳玎一把拽住他,说:全子,我这些天总是做噩梦,梦到你把别的女人领到咱们家里了……
陈全说:怎么可能呢。就是全天下的男人都领别的女人回家,我也不能。
柳玎在心里重复着陈全的话……怎么咂摸怎么别扭。陈全是学理科的,从来也没说过这么诗意的话。哼,真是狗急了也跳墙啊。
看柳玎闷着不说话,陈全又重新躺下了,他蜷缩着,只把脊背留给柳玎。柳玎大睁着眼,想象中的陈全也大睁着眼。陈全很快睡着了,睡着之后翻了个身,转到了柳玎这边。借着漏过窗帘的月光,柳玎大睁着眼看陈全。陈全睡得像个婴孩一样问心无愧。
柳玎轻轻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飞快地按着键子:此刻,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睡得像个婴孩一样问心无愧。不一会儿,手机就噗噗地响了两下,香茗回道:此话新颖,立刻剽窃,多谢!香茗这半年是夜班编辑,不到午夜不下班,夜深人静之时她还在办公室呢!
第二天的《古都晨报》上,香茗果然把柳玎的短信写进了稿子。那篇稿子的倾诉者是一个小伙子,题目是《女友背着我爱上了她的上司》。柳玎对陈全的比喻被香茗篡改成了小伙子对移情女友的比喻。原文是这样的:她若无其事地躺在我的身边,睡得像个婴孩一样问心无愧。我一夜无眠,心如刀割,脑海如那晚的月光,一片荒凉和惨白。
爱情本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