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0版: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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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 年 1 月 6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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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寄贺卡是一种美德
  ■南京

  都市放牛:现居南京。先后在数十家媒体开设专栏,独创菜刀门文学流派,倡导放牛体写作方法,文字俏皮犀利。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如果寄贺卡是一种美德,我早就成为圣人了。那时候我读初中,流行交笔友,我的笔友布满神州大地,一到新年,我把省吃俭用的钱全部买了贺卡,寄给那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当然,并没有忘记在上面附上我绞尽脑汁憋出来的华丽辞藻。那个年代的贺年卡印制很粗糙,不是港台明星就是花草虫鱼,我还亲手制作过原创贺卡,主要心思就花在卖弄文辞上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省钱。

  据说贺年卡这东西起源于咱们中国,古代人相互投递“拜年帖”,就是贺年卡的雏形。元马臻《至节即事》诗“天街晓色瑞烟浓,名纸相传尽贺冬”,明文征明《拜年》诗“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敝庐”,分别写的就是省略繁文缛节、互传贺纸的情景。北周时期,还有风雅一些的王孙公子,用丝绢熏了奇花异草的香气,写些“琴瑟友之,寤寐求之”的辞赋,附诗拜帖泡妞。这事年轻时我也干过,曾经委托我们老家的邮递员,亲手帮我把一张写有煽情短诗的贺年卡,送给一位乡村女教师。第二天我们便骑着自行车,并肩行进在泥泞的小路上。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就像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却找不到出路,于是我喜欢在贺年卡上发表我的诗歌,寄给我的朋友们。去年我去天津开会,与一个失去八年信息的老朋友季晔峰约好在天津见面,他居然从北京带来了一张我十五年前寄给他的贺年卡。诗歌静静地躺在上面,一个少年的魂魄躺在上面,发黄的诗句带来往事的消息,天空掠过一丝锐利的湛蓝。纯净的力量竟是如此之大,我居然有一刹那的沦陷。

  进入二十一世纪,我已经开始上网。网络上有许多制作精美的电子贺年卡,我也经常收到一些,却已经没有兴趣使用和回复,许是没有了那份热情。就在今天,我打开新浪邮箱,在收到的160多封邮件中,有一半给我附上了各种风格的电子新年贺卡,很多都是我在天津一家报纸情感专栏的读者。不知怎的,我比较抵抗这种电子贺卡,认为没有纸张那种温暖的触觉。铁杵能磨成针,但木杵只能磨成牙签,材料不对,再努力也没用。直到刚才打开我最近建立的IN1912网站,编辑制作了一种纸条式简易祝福贺卡,看着上面充满温情的话语,我居然有一刹那的恍惚。原来,我排拒的不是形式,而是花哨。有一种感动叫做简单。

  谁偷走了我的祝福?现在,手机短信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取代了贺年卡的形式,但是各种段子已经忽略了那种温暖的祝福。据说目前学生中流行的那种纸质贺年卡,内容也已经不再是温情祝福,而是充斥着恐怖、暧昧和低级趣味的鬼卡、骷髅卡等。我想,贺年卡从形式到内容上的丰富,是一个时代的审美转移,不过有些祝福却像抽丝剥茧一样令人哭笑不得,这就好比拿走了我的定海神针,海底失去平衡,害得我只能移民上岸。祝福,不管清炖还是红烧,今天,我把报纸当成一张贺年卡,对所有《现代快报》的读者说一声: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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