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
石璞:现居广州。专栏“食用主义”散见于《南方都市报》等,其余简历不详。
贺年卡,好遥远的记忆。
仿佛还是高中,不知怎么回事,身边就多了贺年卡这么个东西。好兴奋,仿佛有很多情感要表达,给同学的、朋友的,还有老师的,当然,也有许多虚情假意的,给某些老师的贺年卡,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同学们都送,都要表达对老师的敬意,唯独你不送,那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学校是在郊区,买贺年卡,要走很远的路。记忆中有这么个印象,天黑蒙蒙的,路灯昏暗,仿佛还下着小雨。我和某同学逃了晚自习,骑着自行车,冒着寒风直奔目的地。买了贺年卡到学校后,忙不迭地写满字送出去,觉得很有成就感。收了贺卡,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几行文字,但心里却很温暖。工作之后收到贺卡,虽然那贺卡精致、高档很多,同样的文字,但心里却再也没有那种温暖的感觉了。大概是少年时代的祝福,充满了真诚,而成年以后的祝福,带着太多的功利,太多的目的,自己如此,别人也如此,自己不再真诚,自然也感受不到别人的真诚了。
那时候,最昂贵的贺年卡是一种带音乐的,里面有个小小的播放器,打开贺卡,音乐就会叮叮咚咚的响起,音乐有两种,一种是“祝你生日快乐”,另一种是“圣诞歌”。这种贺卡只送给有特别关心的人,比如自己喜欢的女同学,送这么一张贺卡,会告诉她,你在我心目中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收到这种贺卡,总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打开,文字虽然是简单的祝福,但贺卡本身就让人脸热心跳。好单纯的时代呀。
现在小朋友们的贺卡,内容和款式都要比我们那时候丰富得多。前不久,因朋友的小孩要找好学校读书,去拜访了一下当了教导主任的同学。还没进办公室,就听见她正在大声教训学生。见我来后,她跟那学生说道:“明天把你家长叫来。”那学生低着头,灰溜溜地从我旁边走过,看着他,想起了过去,多少年前,我好像也无数次地这样灰溜溜地离开老师的办公室。
曾经娇小的女同学有些发福,脸色发红,估计是被气的,有了些河东狮吼的气概。假装关心地问她为何发那么大的火。她拿起桌上的几张贺卡指给我看,“你看看,现在的学生都干些什么。”贺卡做得很卡通,封面是一个棺材,打开后弹出一个骷髅头,贺卡上的笔迹很幼稚,写着:“我想你了,想我吗?那就快给我写信吧,否则我的鬼魂将永远跟着你。哈哈哈……”其他的几张,内容也大同小异。女同学忍不住感叹,“我们那时候,多单纯呀。”是呀,我们那时候是够单纯的,不一样有早恋吗?男同学不也是以恐吓女同学为乐吗?只不过现在的孩子恐吓的手段更多了些而已,实在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小孩子,终归还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