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7版:民趣
3上一版  下一版4  
PDF 版
· 绝说期待传人
· 缠绵爱情 是最常见主题
收藏 打印 推荐  更多功能  
     
     
     
     
  2007 年 12 月 10 日 星期
上一期  下一期  
 
3上一篇  下一篇4  
    论坛 博客 推荐  
绝说期待传人
  南京评话:又称“讲评词”。相传始于明末清初的“说善书”,清末民初为鼎盛时期,流行于南京及其毗邻地区。“南京评话”以长篇讲史为主,主要剧目有《三国》、《隋唐》、《水浒》、《岳飞传》等,“说”“演”并重,常于书中穿插许多南京的风土人情、历史掌故、名胜古迹,富有浓厚的地方色彩。南京评话近年日渐衰落,但尚有专业演员坚持演出。

  非遗档案

  醒木一拍,扇子一挥,周遭立刻声息全无。孩子们竖起耳朵,大人们放下茶杯,目光齐齐聚向先生:今天是说《瓦岗寨》还是说《红楼》,或者就说那扣人心弦的《武松打虎》?不管说哪个,只要先生一张口,任你百般曲折、千种繁华,都能说尽。

  南京评话,家住乌衣巷的孔幼平,小时候百听不厌;自从干了这一行,一干60年,他又百说不厌。可惜的是,最近这些年孔幼平只能说了,要听就得听录音,因为除了他,偌大的南京城几乎找不出第二个会说南京评话的人。南京评话,几成千古绝说。

  柳敬亭独领风骚

  南京评话历史上,出过两个响当当的人物,一个是柳敬亭,一个是王月生。王月生是名噪一时的歌伎,她姿色过人,通晓琴棋书画,说书功底不凡。

  柳敬亭和王月生是同时代的人,孔幼平等后来的说书人,都奉柳敬亭为一代宗师。

  泰州人柳敬亭,喜欢在柳树下摆场子说书,很早就声名鹊起。明末清初,他来到南京,繁华的秦淮河一带处处留下他说书的足迹。柳敬亭擅长说的书目有《西汉演义》、《隋唐演义》、《水浒传》、《说岳全传》等。在说这些书时,柳敬亭把自己的民族气节和侠骨热肠也融进其中,听众常常感动得泪流满面,有人形容他:“舌下涛飞山走,似易水歌声听久”。

  对于柳敬亭,孔幼平知道的不少。据说当年,在说《武松打虎》时,为了让听众感受到猛虎下山的气势,柳敬亭曾苦练虎啸。那时,文德桥附近有个酒店,店主把空酒坛子摆在外面。柳敬亭对着空坛子大吼,巨大的回声震荡着他的耳朵,他通过震荡声找到了老虎下山的感觉。在说书场上,柳敬亭惟妙惟肖模仿着虎啸,听众仿佛看到真老虎,吓得脸色大变。

  柳敬亭的出现,把南京评话艺术带入鼎盛时期,在他之后,南京的一批说书人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明末清初,南京有名的书场子有一两百家,其中著名的有“六朝居”(原址为今天的秦淮剧场)、“义顺茶社”(位于文德桥北)、“饮禄”(位于文德桥南)、“魁光阁”“如记”“得月台”等。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走卒贩夫,几乎人人爱听评话,可以说,南京评话见证了十里秦淮的无限风光。

  一把扇子包罗天地万物

  “南京评话靠的是嘴上功夫,”孔幼平举起一把折扇,“这算是我们惟一的道具,也叫‘样子’。”就是这惟一的道具,大多数时候也只是折叠起来拿在手中,并不打开。

  说评书的时候,在情节需要的地方,扇子主要起个模拟作用。它可以代表笔,提起来,洋洋洒洒写字;它也可以代表文章,摊开来读出来;扇子还可以代表十八般兵器,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薛仁贵的方天画戟、猪八戒的九齿钉耙、李逵的板斧,统统都是它;说评书的时候,先生把扇子举在头上,那多半是下雨了,拿在手中轻摇,则是风来了;阴晴变化,万事万物,一把小小的扇子就够了。在现代的南京评书中,扇子代表的范围就更广了,一只手握着扇子,另一只手空握起来,左转右转,就表示在开车;而举到嘴边,用力拍两下,那就是代表话筒了。

  说评书,有的先生还会带一块醒木。醒木是一块用红木做成的板子,大约两寸半长、一寸高、半寸宽。开场的时候,先生醒木“啪”一拍,意思是说:“演出开始了,请雅静。”下面立刻鸦雀无声,大家都坐起身子,伸直脖子,只有送茶水的跑堂放轻了步子在走。

  说书先生的正式着装是长衫,小立领、右搭襟、白色的招袖翻出盖住一点手背,颜色则随季节的变化改变,冬天是青色或褐色,夏天则或月白或浅蓝,不一而拘。

  先生出场,手拿扇子,身穿长衫,功夫都在一张嘴里。

  说书先生就是“疯子”一个

  “说书的是疯子,听书的是呆子。”按照孔幼平的标准,在表演时,说书人要完全融入到书中,讲什么演什么,说什么像什么,手脚都在动,满脸都是戏,这才是个好的说书人。先生说得好,听众的魂魄都被摄去了,思维只是跟着先生的表演往下走,自然就像“呆子”了。

  自然,说书“疯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先天条件很重要,笨嘴笨舌那肯定不行;先天条件够了,后天的努力也是一分不能少。

  南京评话是以南京官话为基本语言,融合了山东、四川、安徽、广东、扬州等各种方言的说书艺术,这就要求说书人熟练掌握这些语言。比如,说武松,先生就得会说当地话;提到《红楼梦》里的黛玉,她初进贾府的时候,就该说点儿苏州腔的吴侬软语。而说现代南京评剧《江姐》,不会说几句四川话,那怎么能精彩?

  说到现代评话的语言,孔幼平笑着补充:“外语也得掌握,英语啊、俄语啊,你当然得学一点。”毕业于上海外国语学校的孔幼平,大学时的专业就是俄语,后来,因为说书的需要,他又自学了英语、日语等语言。虽然年近80,但是遇见外宾,孔幼平张口就来“welcome to china!”

  除了掌握各种方言,说书人还要学口技。说书场上是没有什么道具的,马蹄声、风吹、水响、驴嘶,全靠先生一张嘴模拟。

  另外,一套丰富的语言词汇是不能少的,这就要靠平时的悉心积累。掌握了语言、口技、词汇,嘴巴关算是过了,达到了“精炼、精神、精彩”。

  嘴上功夫到了,心里的功夫也要到。过去,南京评话的传授方式是“口传心授”,师傅用嘴巴传,徒弟用心记。传完以后,师傅和徒弟换角色,徒弟用嘴巴说,师傅用心听,徒弟哪儿说错了,或者说得不够好,师傅一一纠正。离开了师傅,徒弟就把镜子当师傅,边看镜子边说,一边熟记内容,一边锻炼“手、眼、身、法、步”。

  大书“三国”“水浒”最受欢迎

  过去,南京评话以长篇讲史为主,其中,《三国》和《水浒》两部大书是最受欢迎的。这两部书场面宏大,情节精彩,人物形象丰满,里面的内容群众喜闻乐见。相对而言,说《西游记》的就比较少,《红楼梦》儿女情长、莺莺燕燕,则更适合小书谈唱。

  南京评话还喜欢讲唐书和宋书,唐书的主要书目有《隋唐演义》、《五代残唐》《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宋书除了《水浒》,就是《岳飞传》最受欢迎了。

  孔幼平最喜欢说的是《朱洪武》,因为朱元璋是明朝的开国皇帝,而明朝开国之初就定都南京,所以《朱洪武》绝对是南京评话的代表剧目。《济公》是父亲孔筱平亲传的剧目,也是孔家的家传,孔幼平百说不厌。

  在表演过程中,孔幼平一方面弘扬传统书目,另一方面也探索开发了南京评话的新题材。早在上世纪70年代,孔幼平说的《渡江侦察记》和《张志新》就在南京广播电台的“空中书场”栏目热播过。

  这些年来,老说书人先后离世,或因为各种原因不再干这一行,作为南京评话“硕果仅存”的传人,孔幼平肩挑重担。他希望有更多的人关注南京评话、喜欢南京评话。借助现代的传播工具,孔幼平的心愿得到了部分满足。前不久,由孔幼平主说的南京评话《乾隆下江南》,在南京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开播,屏幕上,78岁的孔幼平身穿青布长衫,脚着浅口老布鞋,一举手、一投足,嘴还没张,已经浑身是戏。等开了口,气吐丹田,字正腔圆,秦淮河的气息扑面而来。

  选徒弟有点像谈对象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孔幼平抚着心爱的演出服,略带伤感地感叹。

  南京评话艺术后继乏人,孔幼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直以来,他都在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答案不难,找个传人即可。可是想找个合适的传人实在是难。在孔幼平看来,南京评话现在面临的尴尬是:能干的人看不上这个,看上这个的人又干不了。

  前段时间,有几个南京大学的学生来听孔幼平说评话,听完以后,和他们一交流,孔幼平乐了。文学、语言、智慧,这些孩子都占全了,可是继续一交流,孔幼平乐不起来了,他们的表演功底太差了,一上台根本就没那个味。评话艺术是学术和艺术并重,缺了哪个都不行。“这找徒弟吧,就跟找对象一样,”孔幼平打了个形象的比方,“两个人都得看着对眼。不能凑合,如果凑合,那还不如不找。”

  冬日的斜阳扫过乌衣巷,一抹淡黄抹在孔幼平的肩上,他收拾起青布长衫,笃定地说了一句:“这么大的南京城,总是能找到的。”

  快报记者 白雁/文

  快报记者 赵杰/摄

3上一篇  下一篇4  
收藏 打印 推荐    
 
友情链接
 
现代快报版权所有 版权声明  | 投稿信箱 | 联系方式 | 网管信箱 | 广告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