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13版: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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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 年 7 月 13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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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要紧的说
  拣要紧的说

  我最近常常翻阅一本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的《书信用语词典》。作为床上厕上双料最佳读物,这本书给我带来了很多愉悦的享受。该书里都是些似乎没什么用处但却又似乎很有些内容的东西,这对一个害怕思考严肃问题,而又对新鲜事物满怀好奇的人来说,再适合不过了。尽管其中很多稀奇古怪的词儿我这一辈子怕也用不上,但读读看看还是会觉得很有些意思。

  比方说吧,看这本书前,我就从不知道写信时要和别人说“我最近很忙”,除了可以用“忙碌”这个词,还可以说成是“栗碌”、“栗鹿”、“栗六”、“历落”、“历碌”,或者“历六”。这样的词语和说法,这本书里还有很多,有的其实就是一般的文言词汇,但还有很多就是专门的书信用语。

  当然,看多了,有趣之余,也难免生出些感慨:古代人可真不容易,写封信还得这么多规矩,我若不幸生于彼时,一定宁可把话都烂在肚子里。按说,古人应该善于写信才对,因为除了写信也别无其他远途通讯方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把写信搞得很不人性化。姜文的电影《鬼子来了》里,有个小伙子一张嘴就“我出了村儿过了河”,旁边的乡亲们急了,纷纷表态———“拣要紧的说哎!”我觉得,很多前辈先贤,都好像是一到写信就忘了“拣要紧的说”的道理。

  几十年前,林语堂写过一篇叫做《怎样写“再启”》的文章,里头说,他最爱读朋友书牍后的“再启”,因为“再启”的部分往往才是那花拳绣腿后的夺命刀、机枪掩护下的爆破筒,是那千斤难敌的四两、九浅之后的一深。有一封被林先生定为“神品”的信,出自一位中学教员,收信人是该校校长。寒暄之后,作者先以“国难当头,东北沦陷”开篇,其后过渡到“学问荒芜,问心有愧”,最后落在提出“解约离校”,然后才是“顿首”之后画龙点睛的一行———“再启者,先生如悯其愚昧,赐加薪俸五元,辞职的话,全盘取消。”

  单从最后一行来看,前人一语中的的本事一点也不差。我后来想,可能就是因为中国的文人太善于写信了,后来写信时就越来越文雅,越来越细致,越来越精美,越来越艺术,那些套话也说得越来越顺溜儿,不说就觉得于己于人都是极大的遗憾。当然,往远处说一点,似乎也不只是写信了,我们五千年文明古国,很多本来该“拣要紧的说”的事儿就是这样越来越艺术、也越来越糊涂起来的。

  我真正喜爱并推崇的书信写法,是白居易给邻居老刘头儿写的小纸条儿———“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是郑板桥文言里掺着大白话儿跟弟弟漫天胡扯的家书———“不知盗贼则亦穷民耳,开门延入,商量分惠,有什么便拿什么去。”此外,便是我前几天的手机短信———朋友设饭局,短信问我:来?我回:嗯。朋友说:快。我回:好。

  今后我国凡作书信者,请以白居易、郑板桥、东东枪三人为榜样。

  东东枪:专栏作家,网站编辑。专栏文字散见《新快报》《南都周刊》等报刊。

  断魂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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