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日两条新闻很有意思，一条是广州市番禺区环保局近日邀请国家环境保护恶臭污染控制专家举办了“嗅辨员”培训班，经过培训的环保“嗅辨员”能准确地辨别空气中臭气浓度是否超标，比仪器还灵还精确。（《北京青年报》）另一条新闻是广州市规划局局长表示，政府将加强对违章建设的查处，其中一个重要的手段就是计划利用高科技，加快建立卫星监控系统工作进度，以卫星监控违建，以达到及时发现、制止及处理违建的目的。（《南方都市报》）

　　又是以比仪器还灵的“嗅辨员”监管环保，又是卫星系统监控违建，想到前段时间报道的“山西利用航空摄影动态侦察系统打击非法煤矿”、“重庆綦江以摄像机监控官员行为”，我们的各项监督技术真是越来越先进和炉火纯青了，肯定领先国际先进水平，比任何一个发达国家的监控科技都发达。有着这么发达的监控科技支撑，违法和腐败该越来越少了吧。

　　可立刻想到，我们日常生活中常遇到的环境污染，哪里需用高科技的仪器去测量和特别的鼻子去闻？不少地方空气中弥漫的臭气常人就能轻易地嗅到，臭气都熏天了，鼻子没毛病的人都能闻到；不少地方的违章建筑就在闹市中心，甚至得到了有关部门的合法审批，哪里需要麻烦卫星飞到天上去侦查？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既有安全生产事故中曝光的非法煤矿，有几个是需要“航空摄影动态侦察系统”侦察才能发现的？很多就在官员的眼皮底下，而且官员就入股其中，不是白痴都明白———监控中国既有的那些违法和腐败，哪里需要什么嗅辨员、卫星和航空摄影侦察系统啊，这未免过于高估了腐败者的智商。

　　显然，问题不在监控技术的先进，而在于各领域缺乏一些最基本、最原始的监督制度，缺乏对“绝对权力绝对导致腐败”这个常识的尊重，缺乏对公权力最基本的约束。任何时候，先进的监控技术只有依靠基本的监督制度才能发挥功能，否则，光有先进的技术毫无监控效能。真正有效的监督存在于制度逻辑中，而与技术没多大关系。有些国家的监控科技一点也不发达，有些甚至很原始，但最基本的监督制度却足够保障其治理的清明。

　　如果没有完善的监督制度，再先进的监控技术也只能掌握在一些官员手中，这并不能防止权力腐败。航空摄影侦察系统再先进也没有用，如果掌握这个系统的官员参股了某个非法煤矿，你能指望航空系统能把这个煤矿揪出来吗———摄像机只有掌握在百姓手中时，才能对官员起到约束效果；航空摄影侦察和卫生系统只有由公众盯着，才能有效地遏制腐败。监督科技掌握在谁手中、由谁的眼睛进行监督的问题，就是最基本的监督制度问题。

　　这种以先进技术遮蔽和回避基本制度的做法，还突出地表现在“尊重民意”上。应该说，民意无处不在，政府尊不尊重民意，往往取决于其是否以最简单的民主形式吸纳那些最原始、最朴素的民意表达，而如今这种简单诉求往往被一些技术遮蔽了。在“民意”前加一个技术标新立异的“某某民意”已有泛滥之势：比如说某地党政领导全部开通博客听取“博客民意”，某地党政领导全部公开个人电子邮箱听取“邮件民意”，什么因特网民意、短信民意就更普遍了，这些依赖于技术的“吸纳民意”往往是一种秀。实际上，民主的关键不在于依赖博客、电话、手机等花哨的技术，而在于公众是否掌握着主动的表达权。

　　很多问题从不缺少先进的技术，而是缺少基本的常识。

　　（作者曹林系《中国青年报》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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