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2556岁的圣贤聊“心得”的于丹、向世界报道“开国大典”的李普、被世人鉴定为“艺德双馨”的徐邦达,以及成就中国文坛亮丽风景的铁凝、绿原、牛汗、肖复兴……一个个丰满灵动的人物脱颖而出。他们在两位资深记者的访问中袒露真情……
“尤里卡”与“诗呆子”
出于对诗的热爱,屠岸在他的名片上印上了“诗爱者、诗作者、诗译者”的“头衔”,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完全表达他对诗歌的感情吧。从老人那慈祥而优雅的笑容里,记者看到了他不泯的诗心与暖暖的爱心。
屠岸的母亲是开明知识分子家庭里出来的大家闺秀。她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的道理,因此极力主张屠岸走出相对于全国来说已经狭小的常州,到上海去接受新文化、新思潮的洗礼。1936年,屠岸挥手作别了故乡熟悉的林木河流,到热闹繁华的大上海,考进了当时很难考进的江南名校江苏省立上海中学。
与故乡常州比,大上海俨然一个万花筒。最让他兴奋的是五花八门的各类书刊,他像海绵一样如饥似渴地吸收对自己有用的知识,并有意识地把这些知识运用到生活中,去理解和探索一些让他困惑的社会现象。
屠岸的第一首诗发表在1941年12月1日上海“孤岛”时期的《中美日报》副刊《集纳》上,诗的题目叫《孩子的死》。“处女作是篇散文诗,写的是一个农村孩子在日寇入侵时为保卫祖国而投奔抗日阵营,最后战死在沙场上。那时是在抗战时期,皖南事变之后,是有感而发。但我生长在城市,诗中的人物是凭想象的,诗很幼稚,但感情真实。”屠岸说,“写诗开始时是由于读了不少诗,自己感情高涨时,觉得需要宣泄,就用了诗的形式。”
诗人的命运往往是与祖国的命运紧密相连的。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军队攻占了上海租界,“孤岛”业已不存在。屠岸这时正是风华正茂的青年,对日本侵略者的野兽行径他满腔仇恨,作为一名学生虽然他没有拿起刀枪,但民族尊严和民族气节使他下定决心,不给任何敌伪报刊写稿。
“我学英语从学英诗开始的。还没有学语法,先学背英诗。我读高中时,表兄进了大学英文系。他的课本英国文学作品选读和英国文学史都成了我的读物。我把英诗100多首的题目抄在纸上,贴在墙上,然后用羽毛针远远地掷过去,看针扎到纸上的哪一题,便把那首诗找来研读。经过两年多时间,把100多首诗都研读了一遍。然后选出我特别喜欢的诗篇,朗读几十遍、几百遍,直到烂熟能背诵为止。”屠岸说,读高三时,不顾功课,沉湎于写半通不通的英文诗。
一天,屠岸正在理发馆里理发。不知不觉地,他心中默诵起英诗。突然领悟到一句济慈的诗的意义,屠岸兴奋得从椅子上站立起来,大呼“好诗”!正在为他理发的师傅惊得目瞪口呆。后来,这事传开去,屠岸得了个绰号“尤里卡”。
1943年夏天,屠岸曾暂住在江苏吕城农村一段时间。在那里,他迎来了诗歌创作的第一个高潮,一个多月时间里,前后共写了50多首诗。这一时期他的诗短小凝练,遣词造句讲究,语言干净清爽,在意象的锤炼上也颇见功力,有小令般雅致的美。他说:“当时,我白天在田间、地头、河边观察,领会,与农民交谈,体验他们的情愫,咀嚼自己的感受;晚上就在如豆灯光下、麻布帐里构思、默诵、书写、涂改,流着泪誊抄,有时通宵达旦。”
一天半夜里,屠岸朗诵新作,当诵到“天地坛起火了……”这句时,他的嗓门使隔室的居者惊醒,以为天地坛(乡间祭祀天和地的小庙宇)真的起火了,没有来得及穿衣服就跑到屠岸所在的屋里来问是怎么回事。等弄清了事情原委,他与屠岸相视而笑。从此,这位兄长叫屠岸为“诗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