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丁天:现居北京。1971年出生,近年致力于都市情色惊悚小说创作。主要作品有《脸》《命犯桃花》《我的绝版青春》等。
大仙,狗子,张弛,这是写字的北京三杰,也是喝酒的北京三杰。这两年,除了大仙还在写,那两位忙于喝酒忙得连字也没时间写了。只剩下喝了。
狗子号称“啤酒主义者”,喝酒特别专一,只喝啤酒,而且只喝燕京啤酒。在夜色华美的三里屯北街,只有狗子能够自带一箱“普京”自由出入各个酒吧。换了第二个都会被酒吧拦在门外。
第一次见狗子是1993年。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个标准的烂酒鬼,和今天的模样没有任何不同。
从前,狗子喝多了最喜欢做的事是滋扰妇女。那时,我们坐在屋里打牌,常常到了后半夜,我当时的女友会突然敲门。我先惊讶,继而责怪她的打扰。
她说:“狗子说你喝多了,趴地上起不来了,所以我来接你。”
我大怒,喝斥她,“没脑子,明明是狗子喝多了,这都听不出来。”
确实是狗子喝多了。通常,他烂醉如泥,只能换别人替他玩,记得有一回,我当时的女友好心,架着狗子到外面去吐,刚一出门,就听楼道里女友发出了一声犹如看恐怖片似的尖叫,大家顿时停下了手中的牌,仔细听外面的声音。直到女友回来,我问她:“狗子呢?”
她答:“马路边躺着呢,死活拉不起来。”
张弛和狗子是一对常年未散的酒友,酒逢知己,都是想喝敢喝不喝难受有酒瘾的主儿。张弛很胖,而且颇以他的大肚子为傲,每逢喝酒,如果有女孩在场,张弛必先敞开上衣露出大肚皮,边拍边喝。喝高了,张弛下一步举动就是脱裤子。印象中,在三里屯酒吧,张弛故技重演,要在上海的女作家赵波面前脱一下,当时,王朔也在场,还劝了张弛半天。张弛裤子没脱下来,难受得只得趴在厕所里去吐了,然后顺着厕所的下水道游泳回了家。他从酒吧的马桶里下去,又从他家的马桶里钻了出来,躺床上睡了。
张弛这毛病后来也传给了狗子,某次,狗子喝飘了蹿上了桌子,也将自家裤子脱掉。当时,一桌人中有相当多的美女在场,她们惊讶了一秒钟,反应过来后,纷纷掏出坤包里的数码相机,微笑着对准狗子,拍照留念。
后来,听说狗子再上桌就改成了朗诵诗歌。我也没亲眼见过,只见过狗子喝高了喜欢和独坐的陌生人盘道。狗子说,“我认识你,你是孟京辉。”那哥们儿有点惊,忙道:“我不是。”狗子点点头,说:“别谦虚,我知道,你就是。你就是孟京辉。”那哥们儿实在无奈,特别诚恳地表白,“我真不是,我要是,我是孙子。”
每次,一伙人散的时候,酒吧伙计都基本崩溃,作欲哭状,满地全是吐得经过了一遍消化的酒和食物。
不久前,和大仙喝酒。大仙说,他要联合张弛和狗子,和齐秦、陈升、李宗盛三位酒仙拼酒。狗子沉思半晌,说:“只要他们给咱这机会,一定灭他们。”
我倒是觉得,需要被给机会的应该是唱曲的那三位。能和狗子有一拼的人中,想得到的,我觉得似乎只有古龙。可惜,斯人已去。留下了狗子,独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