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记者杨一与艺术院校的卓敏偶遇,她有清澈的眼睛和柔韧的舞姿,戴一串水晶碧玺。仿佛是命运安排,频频相遇的杨一和卓敏相爱了,但是这个水晶般清透的姑娘却使杨一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要轻易去爱一个人,爱有多深,伤有多重———你是我的爱人,你是我的敌人。
重归于好
我在那堆购房合同中找到了卓敏的新号码,拨过去,无人接听,再拨,被掐掉……严丽莎惊愕地看着我,关切地问我干什么,我变态地对她大吼:“你给我滚!”
我开着车像一发经枪榴线加速后出膛的子弹冲向卓敏家,我在她家楼下疯狂拨打着她的手机,仍然被挂断,我发去短信“求你,探出头来”也没有回信……然后我就开始拼命按喇叭弄得四邻不安,有人开始在楼上咒骂,我把头伸出车窗外对骂,宝宝也在楼上暴怒地汪汪直叫……终于,电话“咔嗒”一声被接驳,像闯进了一扇拼死防守的密码门,但门那头静悄悄地毫无人迹。
我不停述说,但她一直不说话。最后,我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那我走了。”她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一身白衫出现在楼道口,月光打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闪亮的铬。她不说话,伸手拉开我的车门就上了车,“开车”,然后沉默不语,好像我们已有两百年没有见面。
黑夜里,对面过来的车灯打进车厢,我看着她,她骄傲的脖子如白玉般洁净,她的眼睛摇曳着枝叶晃过的影子。她仍然那么漂亮,只不过眼底已被往事抹过一丝重重的阴影……我拉着她满北京逛荡,我俩没有目的地也无所谓时间,我们像乘坐一根树枝般不知不觉漂流到一道铁栅栏外,白颐路,解放军艺术学院。那些树和枝叶仍然清清亮亮,那道铁栅栏仍然在夜色中那么摇曳生动。和过去完全一样。
她呆若木鸡地看着。突然“哇”的一声又哭起来,拼命地打我。很疼。“凭什么又来找我?我是一个不祥的女孩,菩空树说过,相见不如怀念,再见就是灾难。”
“现在我们这样子已经是灾难了!我们就要在一起,忘掉赵烈,忘掉跳伞,忘掉那个梦。人为自己活着,不是为死人活着。”
“你能预言结局吗?如果这次再赌输了,我们就输了一辈子。”
“我是我自己最狠的预言,我就把这一辈子全部推上去了,老子梭哈!我宁肯什么都没有了,也要和你在一起。”
她破碎虚空地看着我,紧紧抱着我。我感到脖颈上有点凉,我知道她哭了,无声无息。但她眼泪流下来的时候,我听见全世界的玻璃窗都碎了。
我和她重建了山间栈道的蜿蜒联系,但这条小路在一场暴雨后只是若隐若现,她对记忆的青苔视为畏途,生怕行程过快从而失足深渊。之后我打过几次电话,她只是偶尔接听,语气开始拥有某种温度,像昨日炉膛中未及燃尽的火烬。直到初夏的那个晚上,她惊惶地给我打来电话:“快,快救救宝宝。”
已经拉了三天三夜的宝宝趴在地板上已然脱水,它得了急性肠炎必须去医院输液,但她根本抱不动这个体重已达三十多公斤的家伙,而且它不让任何陌生人尤其是男人靠近,她找来的邻居、同事均被它龇牙咧嘴吓得抱头鼠窜……眼看它正像低电量的电池耗尽最后一丝能量,她终于给我打来电话:“它,只接受你。”
它的四肢被绑在宠物医院的长条床上输液,样子很可怜,但它的眼睛很有温度地看着我,我可以随便抚摸它的额头,试它的鼻尖,它毫不设防,甚至还勉力摇着尾巴回应着我。三天后,我激动地给她打去电话:“它开始要吃巧克力了。”她“哇唔”一声,好像要哭。那天我在家里给它拍了很多照片,生动有力,毛发凛然,然后跑到楼下去冲洗了一组后醒目地贴在墙上。傍晚她回家推门即见,半天不挪动脚步,眼圈红红的,不断地对我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