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记者杨一与艺术院校的卓敏偶遇,她有清澈的眼睛和柔韧的舞姿,戴一串水晶碧玺。仿佛是命运安排,频频相遇的杨一和卓敏相爱了,但是这个水晶般清透的姑娘却使杨一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要轻易去爱一个人,爱有多深,伤有多重———你是我的爱人,你是我的敌人。
非典时期的约会
我寂寞地把玩着那天卓敏给我的ZIPPO打火机,突然拿起手机按下:“突然有点想你。”
震撼,按下发射键的同时,我竟收到来自她的短信:“突然有点想你。”一模一样的文字!也许,这就是缘分。
在“非典”的时候和一个陌生女孩约会很刺激,我眯着眼睛适应着迎面射来的阳光,我打开车窗,让风从耳畔呼啸着跑过。我是一个简单的人,其实我只是想看看她摘下口罩的样子。
军艺西校门的铁栅栏内外生长着两排梧桐和槐树,正午的阳光碎碎地掩杀过去,让它们沉默而生动。一群穿着水青色舞蹈练功服的女孩子站在铁栅栏里对我指指点点,她们都没有戴口罩。我在第一秒钟就知道谁是卓敏。
她和我想像中别无二致。并不属于那种极其漂亮的女孩,皮肤有点苍白,脖子有点纤长,但那种干净得不沾一丝尘埃的光芒让人恍惚,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卓敏的脸庞。从此,我开始每天都去白颐路,去白颐路军艺西门灰色的铁栅栏外。
那一天,她突然在栅栏那边问我:“为什么天天跑到这里来看我?”我尽量选择她喜欢的浪漫的词来形容:“其实我有点像一条跑得不想再跑的流浪狗,而你是突然从天上漏下来的一缕光,照在我身上,让我不想跑了。”她显得很高兴,从栅栏那边扔过来一支录音笔。“回家听一下,然后回答我的问题。”晚上,我拒绝了苏阳他们在后海聚会的邀请,点了一支烟,把录音笔插上耳机:
我的家乡有最洁白的雪山和最蓝色的天空。我阿妈是藏族,爸爸是汉族,他姓卓,所以给我取了“卓敏”的汉名,但以后你可以叫我“卓玛水晶”,因为我的藏名叫卓玛,又是前世一颗修来的水晶,对了,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第二天,我把录音笔还给她,里边有一些回答:
我最喜欢的颜色就是你眼睛的颜色。杨一,水性杨花的杨,一见钟情的一,它是真名真姓,其实是我爸怕我丢了,就取了这么好记的名字。
第三天,当我们在傍晚时分结束谈话时,她隔着栅栏又把录音笔递过来,“你相信缘分吗,其实缘是缘,分是分。”
晚上,我掐掉电话,把录音笔外接到音箱上并放大音量,她说:其实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我的爸爸,听说他年轻时很帅,口琴吹得特别好听。
阿妈从小一直不说话,她开口说话的那天,一个帅气的汉族年轻人正好走过来,他就是后来我的爸爸。那天我爸爸说:“你很漂亮。”我妈妈就开口说话了,她说:“听说你会吹口琴。”
妈妈后来怀孕了,但家族里的老人们坚决反对她喜欢上一个汉人。在一个下着大雪的晚上,爸爸走了,阿妈就说,他俩就是有缘无分。……
第四天,我把录音笔递还给她,里面是:
我见过我爸爸,可是他总是打我,所以我记不清楚他什么样子,但他踢我的时候脚很重很重。他和我妈没完没了地吵,后来就离婚了,再后来,我妈就死了。
我觉得你似曾相识,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我们这样算恋爱吗?
第五天,她把录音笔递给我,我当即就在铁栅栏边上听了:好像算吧,只是为了不让你这条流浪狗堕落下去,我决心跳下来挽救你。
我把声音开得很大,她在铁栅栏那边连跺带跳。
第六天,我还记得那天是2003年6月1日,我对她说我把自己这条流浪狗当成节日礼物送给你好不好,你总得表示一下吧!她瞪着眼睛想了很久,隔空亲了我一下,这时,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相机把这一瞬抓拍下来。她噘起嘴的样子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