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记者杨一与艺术院校的卓敏偶遇,她有清澈的眼睛和柔韧的舞姿,戴一串水晶碧玺。仿佛是命运安排,频频相遇的杨一和卓敏相爱了,但是这个水晶般清透的姑娘却使杨一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要轻易去爱一个人,爱有多深,伤有多重———你是我的爱人,你是我的敌人。
电话直播
迎着夜风开向后海,脑子里有张底片时隐时现。我看不清她的全貌,却又似曾相识,她和这座巨大城市里那些每天把自己弄成迎春花的女孩不一样,口罩后有一种清冽脱俗。我隐隐有些失落,不知何时还能见到她。
当我赶到后海时,苏阳又在和他留学加拿大的女朋友在手机里大吵大闹,女孩执意让苏阳去国外定居而苏阳坚决不干,然后掐掉。他狐疑地看着我。
“睡过头了。”我并不想告诉苏阳刚才在超市里的邂逅,这是我第一次向这个死党保守关于女孩的秘密。
我和苏阳有太多的不同,他帅气挺拔,热情自信,父母当着不大不小的官却极有神通。当他开着X5飞驰而过时,总会引发艳羡的目光。而我只是一个“北漂”,一个找到了北京却没有找到北的“北漂”,我毫无背景,前途莫测,只是这座城市巨大的压力让我冒充坚强,故作幽默,用那张杂志社的证件让自己看上去有点人模狗样。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和苏阳成为朋友。男人的一生必须要结识一两个好朋友,我坚持认为苏阳和赵烈都是我一生必须结识的朋友,他们都很热情,都是过命的死党。
那天晚上在后海和苏阳又喝了太多的“芝华士+绿茶”,醒来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咽喉肿大得像塞了一堆棉花球。
我很烦,躺在家里三天没有出门,呆呆地看着无聊的电视。寂寞是暗中埋伏的怪兽。我突然有点想她,于是翻出那个有着妩媚眉毛的叫“浅浅”的女孩电话打去,她说她们快在学校里憋死了。我说:“晚上出来,后海有个纪念‘哥哥’跳楼一个月的PARTY。”她在电话那边“呜呜呜……”了一阵,说:“‘鸿毛’饺子店关门了,门口二十四小时站着两个武警小战士,就像一对不解风情的石狮子,美人计完全不灵。”我很想问卓敏在不在,想了想,没问。
“莲花”老板是个疯狂的“荣迷”,他不顾“非典”期间禁止人群集会的规定组织了一场“纪念哥哥”的PARTY。苏阳在一群女孩中间如鱼得水,而我并不喜欢她们,我百无聊赖,心中一动,拨打浅浅的手机,无人接听,再打,传出另一个女孩的声音。“我找浅浅。”“她在浴室洗头,她让你等会儿再打。”
我心中一动,说:“我听过你的声音。第一次偷渡,第二次争醋,请问,你现在已经摘下口罩了吗?”
“……你等会儿再打过来吧。”
我怕她挂掉,大声问:“你喜欢张国荣吗?”
迟疑,“喜欢……但他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就应该马上忘记,否则是对死者的不敬。”她的说法很奇怪,而且我发现她好像要挂电话。
我大声对着话筒说:“你别挂。”把手机举到舞台旁边一个巨大的音箱旁……我不确定声音能不能清晰地送到电话那边,但我仍在人群中高举着手机,其实我也不确定电话那头的卓敏是否还坚持在听。
苏阳搂着一个单眼皮姑娘走过来,他惊讶地看着我,凑过来要听那头是谁,我用力推开他,跑到“莲花”门外,大声问:“足够哀怨闷骚吧?”却听到传来浅浅的声音。
“杨一,你挺会玩儿浪漫,刚才我开了手机免提,寝室里姑娘们正给你鼓掌呢。”我有点窘迫,但仍然说出一句:“如果把卓敏的手机号给我,我每天晚上都可以给她电话直播……每天晚上。”
那边有一段无人状态,然后听见浅浅一字一顿地念出一串数字,我记下来,然后发去一句“想看看你摘下口罩的样子”,我想让卓敏确知我的号码,但我一直没有得到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