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艺术中国·年度影响力”评选活动揭晓,入选“中国网络年度评选”的“年度最具影响力事件”,是“徐悲鸿作品在拍卖市场连创佳绩”。去年11月,徐悲鸿油画《奴隶与狮》在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以5388万港元成交,创下中国油画的世界拍卖纪录。本书作者将为读者拨开岁月风沙掩埋的谜团:这位艺术先驱走过怎样不凡的人生之旅?为什么而今又有其画作“重见天日”?
一场家庭暴风雨
徐悲鸿当然听出蒋碧微的言外之意,他不再申辩,沉着脸,写了一封辞职信,叫她转交中央大学校长朱家骅。蒋碧微舍不得放弃教授夫人的地位,没把这封信交出去。徐悲鸿这回是铁了心。当晚他们一同赴友人宴,徐悲鸿说他胃痛,提前退席了。等她回家,佣人告诉她,徐悲鸿匆匆回家,把衣服装进一只小箱子,没说什么话,就不告而别。
徐悲鸿在南京离家出走后到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研究徐悲鸿生平的王震,找到了一段当时的文字资料,可作翔实的补充。
“舒新城日记里记着,徐悲鸿跑到上海,第二天中午,徐邀请几个留法的老同学,搞文学的,在舒家吃饭,蒋碧微追到上海舒家。她说,不许中央大学收孙多慈这个学生,或者你辞职到法国去。徐说:你跟着我在外面闯了十几年了,你应该自立于社会,我每月三百大洋,给你一百五十大洋。蒋不同意。看到蒋打上门的泼辣性格,舒新城担心地说,这样下来,必然成为悲剧。”
不知何故,蒋碧微回忆录中没有提到这件事。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以往徐悲鸿与蒋碧微的争执,总以徐悲鸿的默然作为结束。而徐悲鸿竟然出走,令一贯占上风的蒋碧微措手不及。蒋碧微自己回忆说,当她托友人四处寻找时,徐悲鸿从上海寄了封信给她,诉说他离家的原因。信中说:“我观察你,近来唯以使我忧烦苦恼为乐,所以我不能再忍受。吾人之结合,全凭于爱,今爱已无存,相处亦已不可能。此后我按月寄你两百金,直到万金为止。总之你在外十年,应可自立谋生。”
据说,在上海舒新城家聚会的几位友人,包括舒新城在内,随着社会地位的变化,婚姻生活都有了变故。有的是在上海结识富家小姐或者知识女性,有的是在异地遇到红颜知己,好在西风东渐,离婚并不是难事,他们快刀斩乱麻,无一不与元配夫人离异,组建了新家庭。他们劝徐悲鸿尽快作一个了断。
徐悲鸿却说:“我没有想过跟谁离婚,也没有想过跟谁结婚。”他在上海舒新城家这么说,回到南京对蒋碧微也这么说。上海友人笑他太书生气了,而蒋碧微则认为他心口不一。其实徐悲鸿是典型的艺术家思维,他任凭情感泛滥却不愿伤害别人的初衷,是发自内心的真实。而他处理感情与家庭的方式,既新潮又守旧,一败涂地。
一场家庭暴风雨过后,没有雨过天晴。
徐悲鸿、蒋碧微所执掌的家庭之舟,似乎又进入以往的生活轨道,他们仍成双成对地出入社交场合,在众人面前带着微笑的面罩。徐悲鸿继续走在成功的路上,而蒋碧微也并不拒绝徐悲鸿成功带给她的一切。但是冷漠在他们之间默默滋长。
命运似乎对孙多慈格外关照。一九三五年,徐悲鸿找上海中华书局编辑所所长舒新城,请老友出版一本年轻画家的画册。当舒新城知道徐悲鸿推荐的是孙多慈,大为吃惊。他当然明了徐悲鸿对孙多慈的特殊感情,但一家知名的书局,出版一个大学四年级学生的作品集,从未有过。
原来,这一年孙多慈将从中大艺术系毕业,徐悲鸿在为她的去向忙碌。舒新城眼光挑剔,但他对孙多慈的画却击节赞叹,看来徐悲鸿还是有分寸的。
孙多慈带着徐悲鸿的信和一捆画稿,到上海拜见舒新城。舒新城在一大堆书稿中忙得不可开交,告诉她说:“徐悲鸿交待的画册肯定要印的,只是别着急,徐先生的东西一摆两三年,也是常有的。”孙多慈不敢多说,回南京找徐悲鸿如实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