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朝虎
那天在阁楼上翻找衣服时,竟从一个箱底找到了一大叠布鞋,数一数,足足有十五双———这都是以前母亲替我一针一线纳起来的。母亲去世已经五年了,虽然我时时想念着她,却不知道她给我留下了这么多双温暖而又干爽的布鞋。
母亲学做布鞋是从我患了严重的霉脚开始的,她听人说治疗霉脚最好的方法是穿布鞋,于是,已经年过半百的母亲就拜邻居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婆婆为师,跟她学做布鞋。母亲学的时候笨手笨脚的,加上眼睛有点老花,那动作常常让我觉得好笑。母亲也暗笑自己的笨,却依然坚持一针一线地纳鞋底,一层一层地糊鞋面,做得细致又认真。第一双布鞋终于做好了,母亲看着我穿上布鞋在家里走来走去,特别开心,一个劲地问:“怎么样,不错吧?”说实话,不是特别舒适,但我故意装出很惬意的样子。奇怪的是,我久治不愈的霉脚在穿坏了母亲做的几双布鞋后竟慢慢地好了。
母亲身体越来越差,做布鞋日见吃力,为了不让她太操劳,就经常劝她少做最好不做布鞋,我甚至谎称自己不喜欢穿布鞋。那时的我是多么不懂母亲的心,她听了我说的话,显得很沉默。但即使如此,她依然没有放弃做布鞋。
也许对于母亲来说,最希望的就是我穿着带有她体温的布鞋,走好人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