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新
转眼间,大弟光建离开我们已经五个年头了。大弟的一切,俨然就在眼前。
小时候,家里穷,一家老小缺吃少穿,破衣烂衫是常事,但只有光建一人有过赤脚上学的悲惨经历。1964年他小学毕业,考上了商业职业学校,每天十几里路徒步往返两趟。有一段时间鞋子破得实在挂不住脚了,但他知道眼下家里正没钱,无法给他买新鞋;母亲没有时间没有布料,也不可能动手为他做鞋。他不吭声不抱怨,那一天竟然就赤着脚上学去了。走到学校就被老师撵了回来。第二天,他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双草鞋套在脚上,继续上学去了。
三年自然灾害,我们家兄弟姐妹多,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为了填饱肚子,小小年纪的他不用人吩咐就经常跑到农民收获过的田地、水塘里拾麦穗、刨山芋、踩剩藕。有时连续几天在烈日下拾麦穗,他的脊背被晒得一层层蜕皮。而这些主动为家庭成员“讨食”的事,我这个当大哥的几乎都没去干过。而光建都是利用星期天、暑假,不声不响地就去了。
他心地善良,对人慷慨。我们各自成家后,他一旦看到兄弟姐妹遇有难事马上就会出手相助。那年,大妹在单位购房,他倾其所有出借三万元,以致耽误了自己购买房改房。大阳沟老屋拆迁,他出让10平米面积给小妹,使户口在家的小妹分到一个单室套,从而有了栖身之所。
然而,命运对光建却是极不公平的。小小年纪参加工作到苏南煤田挖煤,得了严重的胃溃疡。煤矿解散,分到商场当营业员,过了几年忙碌而稍稍舒心的日子。2001年可怕的病魔悄然潜入了他的身体———肺癌晚期。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天天往医院跑,全天候地守在他身旁。我们多么渴望奇迹能在他的身上出现。但一切都已回天无力,病魔还是无情地夺去了他的生命。
我时常会想起这个最好的弟弟,然而也只能在梦中与他相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