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没见面的诗友哑马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在诗歌的黄金年代,哑马大学毕业,在一个山区中学教书,他疯狂迷恋诗歌,也迷恋上了女教师朱小瑛,并且未婚同居。当朱小瑛逼婚时,他选择了逃避,溜之大吉。这样一个本性流浪的诗人,选择了怎样的生活呢……
侵犯
“她像一袋棉花一样瘫倒在床上。我摇着她,轻轻地喊着她,解释说我是喜欢她的,真的喜欢她,一直都默默地喜欢她,她还是不做声,还是捂紧着自己的双眼。
“她的沉默有些可怕。我吓坏了。我一抽出来就吓坏了。我像杀了一个人一样的吓坏了。我后来也捂着自己的双眼,仿佛所发生的事情只要没看见它就没有发生。
“她的那条米黄色的裤子,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一条米黄色的裤子,褪在她的脚踝处,她根本没有把它提上来。她就那么躺着,捂住自己的脸。我后来慢慢地把她的米黄色的裤子朝上面提,一点一点地提,一寸一寸地提。她不动。好像这与她无关。我这才发现她的大腿的根部真白。我还看到了血迹,鲜红的血迹。我又开始摇她,低低地呼唤她。她仍不回答。我拉开她的手,拍她的脸,我说你说话啊朱小瑛,你骂我啊朱小瑛,打我啊朱小瑛,你拿刀来砍我啊朱小瑛……我手一松,她的手立即又捂紧了自己的双眼,好像她唯一害怕侵犯的地方就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一双凤眼。
“我还能说什么?我吓坏了。坐在她的身边,呆呆地坐着。我也沉默了。我同样坠入了黑暗的深渊。我看见她的指缝间淌出了泪水。世界的末日到来了吗?”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笔名叫做哑马的人。我觉得他也会淌出泪水来。我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里飘过一丝悔意。来来来,把这瓶干掉。我捶了他一下,他瘦瘦的身子晃了一晃。这个男人太轻薄了。
“我们双方都沉默,陷入了各自的心思中,或者更确切点说,陷入了各自的恐惧中。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头好似有团火在烧灼。我晓得那是后悔和惧怕。我把后果的严重性放大了一百倍。我出冷汗了。
“我不晓得过了多久,突然,她用脚蹬了我一下。我清清楚楚地听见她说:‘流氓,原来你是个不得好死的流氓!’
“她骂我,咒我,我反而高兴了。我就害怕她的沉默。她骂我,咒我,我却听出了她内心里刚刚转换过来的喜悦。我晓得自己要做什么了。我又一把将她抱起,猛烈地吻她的脸。她的右手挣扎着抽出来,甩了我一耳光。她打得真狠。她咬牙切齿地说:‘臭流氓,你天大的胆子啊!’
“……后来我又一次地进入了。她呻吟着,任我摆布。后来,她对我说:‘你要对我负责,你要要我。’她狠狠咬了我肩膀一口。她说你也要流血。后来我们开始说话了,像一对恋人那样地说话。我头脑发热,说了许多海誓山盟的话。她把我的每一句话都当真。我说我早就爱上了她。从看她第一眼就爱上了,偷偷地爱上她很久了。我即兴背了一首情诗,我说这就是我暗恋她时为她写的。她说她也一直喜欢我。但她不敢确定这就是爱。我身上有种她无法形容的气质。我说,因为我是一个诗人。一个诗人是不会没有气质的。她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她显得很好看。她捶我一拳,说臭美啊你。我说让我好好欣赏一下你的身体。刚才太性急了,没来得及认真欣赏咧。她又捶我一拳,然后把床单扯上来盖住。她说,‘留着慢慢看。’她又说:‘你要要我,一定要要。’一直到天亮,我们都说着这样的昏话。她抱住我,说:‘我是你的人了。’她又流出了泪水。
“我下了楼,回到房间。窗子已经白了。山脚下宿舍楼里的人早已起床,他们在自己开垦的地上种菜。我看见他们的身影了。今天对我很特别,对他们却平常。他们的日子都是重复的,不断复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