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车站接人,看到一个穿着一件半旧的中山装和一双黄球鞋的农民,挑着担子从车站里面出来,一时间,我竟有了错觉,以为那是公公给我们送家乡的特产来了,定睛看了那人许久,直到走远,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就在四个多月前,也就在这个车站,我和老公带着儿子来接公公,他给我们送来粉条、鸡蛋、红薯粉等家乡的特产,也是穿着半旧的黄球鞋、中山装,也是短短的扁担两头挂着装满特产的蛇皮袋,而今车站依旧,人流依旧,只是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一生辛劳的公公,他永远地安息了!
去年9月份,那个艳阳高照的秋日午后,姑父来电话说公公被查出是肝癌晚期。医生说是酒精害了他,公公常说干完农活最大的享受就是就着一碟花生米,两盘小菜,喝着烧酒,然后,睡个好觉。酒,也是儿女尽孝心的礼物,而今,却成了儿女心中永远的痛!
去年9月份住院,12月没过完,公公就永远地走了!短短的住院时光,却让医护人员感叹不已,他们说老爷子的生命力真顽强,他从不说放弃,坦然面对,护士给他戴上记有床位号、血型标志的纸环时,气若游丝的他竟很幽默地说:我又没犯法,干吗给我戴手铐?生命的最后几天,他已虚脱得像片云彩,但却拒绝用夜壶、尿不湿,坚持让小叔和奶奶扶他上卫生间,他走得很自尊,很干净!
匆匆,太匆匆!四个多月前,公公还在草坪上被两个宝贝孙子当马骑,我呵斥两个小家伙时,他却笑得合不拢嘴,朝我摆摆手。晚上,我炒几个下酒菜,两个孙子用饮料代酒,陪他喝,爷孙们不时地碰杯,喝着笑着。
米吃完了,油用完了,公公总让我把米袋、油壶收好,说下次就用这米袋、油壶带特产给我,菜刀钝了,也是他来磨,还特地从老家带来了磨刀石。而今,我的米袋积了好多,菜刀也钝了几许,可是,我敬爱的公公,您在哪里?
您是不是又在天堂里就着花生米、两碟小菜,喝着度数不高不过瘾的烧酒?只是,公公,您悠着点喝,别再贪杯,喝醉了,没人为你递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