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系列小说,小说的主人公都是在不同时期来到中国的西方人,他们像是镶嵌进中国历史的巨大屏风中的画面人物那样,经历了中国近代和现代史的风云变幻。著名作家邱华栋的这个被称作为“中国屏风”的系列小说,包括三本小说———《单筒望远镜》、《骑飞鱼的人》和《贾奈达之城》。作者试图从外国人的视角来叙述他们对中国和中国人的看法,小说中所有的叙述者都是外国人,外国人的口气、外国式的想法、外国式的做事态度遍布其中,作者的目的是想做到“用西方人的眼光看中国”。
这个系列选择了近代中西交流史上最典型的三个事件。《单筒望远镜》把我们重新带入义和团运动的潮流之中,以一个法国女人阿苏尔在中国的经历再现了那场运动的复杂性。《骑飞鱼的人》则把太平天国的旌旗挂在了我们面前,在这场利用了基督教的农民起义中,居然还有英国人林德利的参与,太平军的英勇无畏和后来的腐化堕落在他的眼中一一呈现。《贾奈达之城》写的是英国人黛安娜·西普顿和丈夫艾瑞克在中国的历险故事,他们一起到新疆历险,黛安娜与向导柯尔克孜族人赛麦特产生了感情,饱受煎熬。最终,在一次雪崩中,赛麦特为搭救他们夫妇俩而丧命。
需要说明的是,作者写到的这三个故事在历史上确有其事,都有真实详细的文字记录。在小说中,作者也极力做到接近西方人的真实想法,对故事的设计、人物的刻画、叙述的技巧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在《单筒望远镜》的第一部分,采取的叙述方式是主人公写给夭折儿子的书信,在信中,她对旧中国的脏乱、砍头等种种“恶俗”进行了奇观式的描写;第二部分是一个剧本,作者是英国人阿苏尔的钟情者普利南,作者格外用心地将剧本中“作者:约翰·普利南”的字眼显著标明,试图营造一种虚构中的真实氛围,剧本写到了义和团与传教士的激烈血腥的冲突;第三部分的叙述人又成了阿苏尔,借用的是回忆录的方式,将义和团进攻北京教堂,疯狂搜捕传教士写得格外传神,也写到了八国联军对义和团和平民的残忍杀戮,对宫殿奇珍异宝的大肆抢夺和破坏。
作者在《骑飞鱼的人》后记里写道:“恢复历史现场的话语,是小说家想像力才能展现的最佳场所。”他确实是在努力地恢复历史现场,但这种努力却带有很多刻意的痕迹。这种刻意的接近在阅读中随处可见,甚至造成了叙述的繁琐和臃肿,影响了故事的流畅和深度。这种刻意接近的方式在其他两部作品中也一以贯之。这让人忍不住怀疑:作者真的能在叙述中变成一个西方人吗?真的能做到“用西方人的眼光看中国”吗?其实,我们在阅读中看到的恰恰不是西方人的内心世界,而是一个中国作家对西方人的想象。 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