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姐樊松子与老宋的婚姻出现危机,儿子成成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失去儿子之后,樊松子特别渴望再生一个像成成一样的孩子。新生命终于在她肚子里孕育,樊松子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这时,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扰乱了她的生活……
赵局长的车瘾
樊松子了解到事情的经过,是傍晚从殡仪馆回来的路上。儿子死了,已经从医院运到了殡仪馆的冷藏室。老宋单位的人在忙忙碌碌布置灵堂。
看到儿子的第一眼,樊松子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欣喜。弄错了,大家一定弄错了!这不是成成,绝对不是!躺在冰匣子里的这个人,只不过和成成同名罢了。
带着这丝窃喜,她将头转向老宋,希望得到他的呼应。可老宋的眉头紧紧拧着,樊松子从没发现他的脸上有这么多皱纹,两腮深深地陷下去,头发凌乱地堆在头上。老宋从来把自己收拾得很体面,每天出门前自己都会将衣服熨得平平整整。可现在,他的衣服像他的脸一样,皱纹丛生。
樊松子的心蓦地冷了,冷至极点。她扭过头去,怯怯地将目光移向躺在冰匣子里的那张脸。目光一贴上去,就被紧紧地吸住了。那张脸白白的,嘴唇红红的,像化了妆的塑料人。樊松子闭上了眼睛。直到离开,樊松子都没有说话。只有眼睛在不停地淌眼泪,涌泉一样。
老宋不让她呆在殡仪馆,执意送她回去。老宋叫了单位的司机送她,可樊松子一看见黑色锃亮的桑塔纳,眼睛里就堆起了一层惊惶。她站在那儿,使劲地摆头。记忆在一瞬间接通了。成成开的也是一辆桑塔纳,也是黑色,泛着冷利的光。残酷的现实,如同洪水兜头淹过来。
樊松子和老宋最终走路回的家。樊松子拒绝乘坐任何车。老宋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殡仪馆的事交给了樊松子的大姐二姐大姐夫二姐夫。樊松子的母亲在家里输液,老人家至今还以为外孙子成成在医院抢救。老宋的家人在鄂西大山里,还没赶到。
街上十分热闹。路边菜市熙熙攘攘,迎来了刚下班的最后一批顾客。不少人提着满袋子丝瓜、番茄、冬瓜往家赶。夕阳从树缝里斜筛下来,将人行道上的彩砖映得亮一块暗一块。
樊松子和老宋沉默地走在人群中,离了半步远。这一刻,生活离他们太遥远了。他们像局外人一样,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
忽然,樊松子开了口,声音似裂开了无数道缝隙:“怎么出的事?”
尽管樊松子的声音很低,老宋又离了半步远,可他听清了。樊松子没有回头,感觉到老宋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
“是赵局长,他开的车。”老宋说。
“什么?”樊松子惊诧地停下来,望着老宋。老宋接住了她的目光:“赵局长不是刚拿了驾照吗,瘾大,回来时离城区没多远了,他说换他来开,成成就坐到副驾驶座上,还有个主任坐在后面。赵局长想抢在弯道前超前面的车,结果和迎面来的一辆卡车撞上了……”
“那赵局长呢?”樊松子的牙咬紧了。
“人嘛,都有自我保护的潜意识,撞车的瞬间,赵局长将方向盘打向了左边,结果,对面的车正好撞上成成坐的这边。赵局长的脊椎也断了,还住在医院里。倒是坐在后面的主任,只有点轻伤。唉,成成要是坐后面就好了。”
一股腥甜味弥漫开来。“那,我应该去看看赵局长。”樊松子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别,别,人死了不能复生,他,也不是存心的。成成单位上来了人,说会按工伤处理。赵局长的爱人也来过了,拿了十万块钱,说……”
“你收了?”
“没,我哪能收这个钱。我看她也可怜,眼睛又红又肿,说赵局长可能瘫痪……”
“我情愿瘫痪的是成成!我可以照顾他一辈子……”樊松子大声嚷道。话没说完,她蹲下来,头深深地埋进双膝间,发出呜呜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