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禁锢
一直以来,我对爱情都心驰神往,父母美满和谐的婚姻生活在我幼小的心灵埋下幸福的种子,我等它生根发芽,等与自己相爱的人精彩邂逅。
项磊就是在我为爱情预留了最大空位的情况下闯入我的生活的。我们的父母同在一家企业工作,我们两家相为毗邻,大家早已相知,只是不够熟识,突然有一天他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恍然大悟,曾经的毛头小子现在竟变得如此俊朗帅气。
项磊说他暗恋我很久了,却一直没有勇气示爱,所以不得不求助母亲的朋友,让她充当媒人。父母觉得项磊憨厚老实,工作又勤奋认真,便同意我们交往。那一年,我刚满二十岁。
我性格活泼开朗,工作中力求上进,同事间人缘颇好,每年单位文艺汇演,我也作为骨干积极参与……这些优点,曾经是项磊最欣赏的,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进步却为我们的婚姻带来了隐患。
婚后,边求学边工作。项磊一直持反对意见,一来怕我太辛苦,二来认为读书并不能缓解当前的生活压力。可是我偏偏把精力都投入在学习中,这引起了他的极度不满。
电大毕业后,我被分配到科室,项磊接替了他父亲的工作,成了一名正式工人。在学历上,他不如我,每个月的工资也略低于我。时间久了,他的这种自卑情绪开始初露端倪,常会莫名其妙地生气,言语中也充满了挖苦讽刺,平静祥和的生活冒着点点火星。
渐渐地,生活中的大事小事,项磊都开始斤斤计较。他不允许我下班晚回家,要求我和科室的男同事保持距离,饭菜要依据他的口味做,节假日必须去他家陪伴公婆……他企图在我毫无怨言的服从中寻求心灵的慰藉。
一天,项磊的妹妹来家做客,偏偏那天我下班晚了,没来得及准备饭菜。项磊当着他妹妹的面对我大动肝火。我原谅了项磊的无理取闹。
然而,我的忍让并没有换来他的反省,他的霸权主义日益彰显。
在经济上,项磊掌控着我的所有工资,每个月仅给我一些零花钱,甚至我服装的选购都要以他的意愿为主。几乎每天下班,项磊都会来单位接我。同事们羡慕地说:“麦琪真幸福,天天有爱人接。”只有我心里最清楚,项磊是在用这种方式刻意隔断我和其他同事间的关系,顺便监控我的行为。节假日期间,同事们相约聚餐、郊游,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因为我知道,项磊不会同意。同学给我写的信件他也要先过目……我开始疲惫。
战争终于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深秋的雨夜,朋友前来拜访,这对夫妇在经济上遇到了困难,想向我借点钱缓解生计、渡过难关。可是家里的经济大权被项磊掌控,我向项磊提出帮助,没想到他强烈拒绝。
没几天,厂里就沸沸扬扬地炒作此事,总结下来就是麦琪的文化、收入都比项磊高,可是却被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狭隘丈夫管制……这个男人除了一身好皮囊外一无所有……根本配不上麦琪……这番话很快传入项磊的耳朵。
那天下班,项磊没来接我,我独自回家,走到楼下,我就看见项磊站在阳台上直盯着我,随后点燃一根烟。我感到莫名其妙,但略有一丝恐慌,我立刻检讨了一下自己近日的行为,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啊!
家里的门被反锁着,我敲了很久,项磊才不耐烦地打开门。我疑惑地问他为何大白天的把自己反锁在家里。项磊没好气地说:“我在反思,我在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够优秀,要被外人说是靠女人养的……”平淡的言语中充满了浓烈的硝烟气息,我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别听他们胡说,闲言碎语而已,你何必和他们计较。”
“你别在我面前装大度,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
我不想把争吵扩大化,默默地忍受着他的歇斯底里,项磊却蓄意挑衅:“去,上你妈家给我借点钱,我明天不上班了,准备去做生意挣点大钱,省得被人说是吃闲饭的。”项磊边说边把我往门外推,几个趔趄后我终于跌倒在地。
这一次,我被激怒了:“你还好意思问我妈要钱,我每个月的工资都被你霸占着,工作这么久了从没孝敬过我妈一分钱,你拿我的还少吗……”话音未落,项磊就冲着我甩过来一个耳光,我当时就懵了。项磊将我强行压制在地,骑在我身上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痛苦地呻吟着,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救命啊……”我奋力从喉咙挤出求救声,却遭到项磊禽兽般的折磨,他撕扯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向地上摔去,顿时,我眼冒金星、一阵晕厥……
爱的诀别
我和项磊的矛盾升级为点缀平淡生活的一道冷宴,外表华美,却寒至心骨。我开始害怕回家。
项磊辞去工作成了一个生意人,他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宣战。每个月往返于几大城市间采购货物,累到筋疲力尽。
一个人在家的日子,我感到孤寂,我反而更加留恋办公室忙碌的生活,当然,还有隋远。隋远是我们科长,年近不惑,一派儒雅气息,深得人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给予我很多帮助。相处久了,我渐渐地恋上了他的影子,在他身上,我看到项磊所缺乏的宽容、成熟以及睿智。
隋远和他爱人的感情起伏不定,他们的矛盾主要源于对孩子的教育问题该采取何种方式。隋远偏向以理服人,而他的爱人更倾向于棍棒底下出孝子,无法达成一致便引发家庭内乱,爱人的独专与冷酷常会让隋远感到失望。
两个对家庭丧失信心的人更容易产生依恋,我们的爱挣扎在道德的边缘,蠢蠢欲动,在彼此黯淡的婚姻生活中显得格外璀璨。终于在雨后的一个夜晚,我嗅到了这个成熟男人的气息……
原来,学会依赖对方的体温要比学会接受一段爱情更加容易。
虽然我们心有愧疚,但万万没想到这段感情维持了不到半年,隋远便受到了上帝的惩罚,而成为这段地下情殉道者的却是隋远的爱人。
“癌症晚期。”当隋远艰难地向我吐出这四个字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为什么受害者总是无辜的人。隋远伏在我的怀中失声痛哭,我听出了多重含义,至少有一句是到分手的时候了。
隋远休假了,专心在医院陪爱人治疗,没有隋远的日子,我又陷入孤独的边缘。单位同事相约去医院看望隋远和他的爱人,我心存顾忌不敢前往,却又抵不住内心的思念。我胆战心惊地推开病房的门,几周不见,隋远苍老瘦弱了许多,精神状态明显不如以前。他的爱人正在接受化疗,呕吐不止,隋远耐心地为她擦去嘴角的秽物,看着他们夫妻如此恩爱却面临诀别,我顿感一阵心痛。我更为自己自私的行径感到可耻。
项磊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生意场,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我近期的情绪变化,他早已把对我的禁锢转移到对金钱的独享上,有我没我在他生命中似乎已不重要。
我的爱情看不到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