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厚重银白的雪被、屋檐下挂着的冰凌、森林传来松枝断裂的声音,同时似乎有鹿轻巧地跑过……屋里,女人在看杂志,男人在做填字游戏,他们坐在壁炉前面,那里面的火苗温和地吞噬着几截粗大的木柴。这种场景,我们不太可能亲身经历了,这是何等昂贵的豪宅才能拥有的装备。
但是,我们都能想象出这种场景,它太经常地出现在童话及现实描述中,我们甚至都可以感到壁炉里火焰的温暖。它,就是爱情最合适的温度。能让你逃离环境的寒冷,而又不灼伤你。
象征的寓言写完了,让我们来看一下真实的故事。
我有一个眼尖的朋友,对我说某某的感情肯定出了问题。理由是,这个女人在公共场合一定要把头靠在她老公的肩上,而且说一些让旁人心惊肉跳的亲密话语。我说由这观察得出的结论显得牵强,这个世界就是有这样一票人,但不能说他们的感情一定就有问题。
是的,现在亲密的情侣多得是,他接着解释,但是有人无论怎么亲热,旁人看起来都相当自然,无牵无挂。可是她这样子总是显得有股“做”气,感觉太爱演了,举手投足都是在告诉旁人,快来看一看,我们是何等恩爱的神仙眷侣。
这样说,我就觉得在理了。爱情的温度是没办法装出来的,只有两个人燃烧到一定程度,才会有那种感觉。硬要装,就装成那些流俗的婚纱照,除了主人公,全世界的观众都知道真人丑得多。
过了一段时间,这人就给了我确切的证据。“你知道吗,昨晚我K歌,后来到另一包间问一个朋友的好,一进去,就发现那女人的老公搂着个小姐,他假装不认识我,过几分钟就走了。”
这何必呢,探讨别人的婚姻,动用了这样的求真探索精神?
他说,本来嘛,我也不是一个纯洁的人,这个社会,有些事情我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他假装不认识我闪人,这就反证了他也不好意思平时的“假”。
这说明温度感觉一不对劲,爱情就不是爱情了。装得温度太高,当然也不行。而更多人是显得太过低温,这种事情就更多了,比如两个相爱的人可以接受在相距一千公里的两个城市工作,几个月不见一次,可以像冰原动物一样生存,根据爱情常识,这两个也是不怎么爱的,至少,他们不准备继续爱了。
爱情的温度就跟人与壁炉内的火苗的关系一样,太近了,人会烤坏,不是科学的取暖方式;太远了,你跑到屋外去了,你就会另外生一堆火。
能感觉到温暖,这种温度就是最合适的。
连岳:著名专栏作家,专栏散见《南方周末》《南方都市报》等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