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将自己的教育理想不择手段地施加在孩子身上,用各种方式催促孩子奔向那个目标。一旦孩子达不到,痛苦就会随时袭来,并引发悲剧。蒋凌霄一家的悲剧就是这样产生的。为供养儿子出国的高额费用而破产的蒋凌霄在她居住的城市里,见到靠她的血汗钱过着富足生活的儿子蓝大伟时,她的精神世界霎时崩溃了。
连载 9月5日见报 别墅里的奥克兰
母亲间的攀比
很长时间里儿子的学习问题成了蒋凌霄最大的心病,有时神经敏感得简直过分。比如婆婆过七十大寿,他们一家三口回去给老人贺寿。儿子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跟爷爷奶奶比较亲。儿子看见奶奶家的电扇不转头了三下两下地就给掰转了,后来爷爷又喊他说,大伟,家里的闹钟不知怎么回事也不闹了。又是儿子七拨八弄地将噤声多日的闹钟搞响了。爷爷高兴地夸孙子说,我孙子手巧,天生就是一个做工匠的料……
听了公公的话,蒋凌霄的脸立刻就拉下来了,她儿子凭什么只是个工匠的料?她的儿子要读书,要做大学问的,结果这一天蒋凌霄的脸色都不好看。回到家里她就对儿子说,你看你爷爷把你都看扁了,他说你只是个工匠料。你就不会争口气?难道你这辈子真的就想当个工匠?儿子看了她一眼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就进了自己的屋。蓝天祥摇着头叹着气说,你这个女人真是神经过敏!
蒋凌霄上中学时有个女同学叫何浪浪,再婚嫁了个台湾老板,何浪浪把当年跟她要好的几个女同学请去吃了顿饭。蒋凌霄一看穿得像虎皮鹦鹉一样的何浪浪站在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头跟前,简直让人错觉何浪浪是给自己找了个爹。吃饭的时候何浪浪挽着老头一副恩爱得不得了的样子。蒋凌霄听说这个老头很有钱,在大陆、台湾都有生意,否则凭蒋凌霄对何浪浪的了解,何浪浪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呢。
何浪浪上中学的时候就很有点名气,她在学校的宣传队里跳过几次喜儿。以后就连每天上学都梳着一根喜儿一样绑着两寸多长红头绳的独辫子。然后把辫子藏在外衣里,外边只露出脑后寸把长的红头绳,像专业剧团随时准备演出的打扮一样。以后学校的同学们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辫。有时正上着课,突然有别班的男同学在教室门口高喊一声,小辫!然后就嗵嗵地跑了,惹得同学哄堂大笑。等老师追出去早就不见人了。那时蒋凌霄和何浪浪是同桌,何浪浪属于嫉妒心比较强的女孩。比如,哪天蒋凌霄穿了件新衣服,她必然撇着嘴在这件衣服上找出缺点,心理才算平衡。何浪浪什么事都跟蒋凌霄较上劲。何浪浪结婚离婚好几个来回,像演电视剧一样。很长一段时间何浪浪没有跟她联系。现在何浪浪突然又冒出来了,她找了个台湾老板,蒋凌霄知道她在很大程度上是向她炫耀的。
果然,何浪浪告诉蒋凌霄她已经给女儿办了出国留学的手续。何浪浪撇着嘴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何浪浪的女儿蒋凌霄见过,有一次同学聚会时何浪浪带她去了。一个中学生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像鸟巢一样的短发型两边竟然还辫着两条比小拇指还细的长小辫。衣服穿的是一副波西米亚风格。蒋凌霄和几个女同学议论,何浪浪的女儿颇有点何浪浪的遗风,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蒋凌霄想,料她何浪浪的女儿也不会是学习的料。何浪浪说完自己的女儿后果然乜斜着眼问蒋凌霄,你儿子以后准备怎么安排?到哪个大学?蒋凌霄这些年过得很舒心,看着何浪浪一副乍穿新鞋高抬脚的样子很反感,就想有意刺激她。蒋凌霄用不屑一顾的口气说,我们早几年就准备把儿子送出去上学了,只是当时我儿子太小,我不舍得。何浪浪果然表情讪讪地说,咳!我们也是,但今年就不一样了,她已经大了,我也放心了。其他几个同学没有她俩的经济实力雄厚,只是羡慕地说,我们倒是也想走这条路,只可惜,囊中羞涩呀!一会儿何浪浪很落寞地转换了另一个话题,蒋凌霄作为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