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都羡慕房地产商，赚大钱比在猫尾巴上拔根毛还容易。那没办法，人家智商高。前几天在央视新闻频道，见一方脸阔嘴老板在放高论，说的是黄浦江畔有一个叫“汤臣一品”的楼盘，开价每平米11万，可惜开盘快一年，至今只卖出一套，还是开发商汤臣集团董事长自己买的。于是这位老板（据说是汤臣总经理）实在是瞧不起不来买房的人：“你不要以一般小市民的心态来看这个楼盘，那你是看不懂的。一般小市民你有50万、500万，或者5000万，你要想你有10个亿，要是你有10个亿，花不到你资产1/10的价钱，当然划算。我们卖的不是楼，是艺术品，是古董，卖出去就不再有了。”

　　且不考证才盖没两年的欧式楼算不算古董，也不纠缠手上到底有几千万才不是小市民，就算谁有10个亿，花它几千万，在黄浦江边上买套汤臣，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小市民，而天天去守着混浊的江水，闻着暧昧的气味（五大洲海员们的肠中物可都是直接排进江水里的），听汽笛长鸣，不舍昼夜？

　　房产商数学都很好，知道在赚钱这回事上，该用乘方就决不用加法：一平米3万的成本，卖他11万，一平米就净赚8万！谁说中国人没有创造精神？汤臣老板就敢想天下人不敢想，为天下人不敢为！当然，人家知道穷人不容易，几千小市民把家底掏空，凑在一起也买不起一套汤臣，人家只赚有钱人的钱。

　　可是有钱人之所以有钱，第一是心狠，看准了就下手，良心道德，别人死活，烦不了。至于发了大财再来捐钱修庙铺路，那是另一回事；第二是精明，以少赚多，甚至空手套白狼，便宜都是他占，吃亏的事从来不干，就是吃亏，那也是吃小亏，目的是占个大便宜；第三就是小气（说好听点叫节俭），不该花的冤枉钱，一个子儿也不会掏。不然纵有亿万家产也会败掉。譬如比尔·盖茨停车只去普通车位，而绝不去5倍价钱的豪华车位；传媒大鳄默多克穿过时的旧皮鞋，不胜枚举。汤臣老板想掏顶级富翁的荷包，除非是一夜之间，世界上所有巨富都成了白痴。

　　不然，人家比尔·盖茨弄台电脑来，说这是外星人ET用过的，留下了外星空超级智慧，极具收藏价值，不多，就一亿美元，您先买下吧，咱再看房；默多克下令，凡汤臣订的报纸，1万美元一份，少一美分也不行，然后打电话跟汤臣老板说，您不能没有品位。5毛钱一份的报纸，那是小市民看的，你要想你有100个亿，看份报纸才不过是您财产的百万分之一，您还是很划算的！说不定范思哲又来了，向他推销皮裤带：一般小市民系的裤带，都是草牛碎皮人工压制的，我这条裤带，用的是少女母牛的原始真皮，那牛吃的不是草，从小喂鲍鱼鳖精，住的是四星级宾馆，在哈佛商学院念过书，琴棋书画，各国语言，样样精通。我卖的不是皮带，是艺术品，稀世珍宝，卖出去就不再会有了！百万美元一条，根本就不贵！

　　汤臣老板一定狂晕，心想这些财主怎么一个个都跟我一样精明？

　　我看汤臣一品就留着开发商自己住吧，为了不浪费资源，排个计划，每天一套，轮流住。或者像过去皇上那样，妃子太多，选择太烦，干脆弄个羊车，拉到哪个妃子门前停下，就在哪风流。每住一夜，就享受一次世界顶级富豪的感觉，那绝对是一般小市民看不懂的。

　　柔草：行者，记者，编者，作者。著有《女囚》《动物的眼睛》《男人的头条》等小说、散文、杂文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