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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 年 9 月 2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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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甲老太潇洒走天下心宽体轻
  笨妈,真名何君,年过花甲,云南昆明人。

  笨妈45岁参加自考,拿到了哲学大专文凭;49岁开始写作,当年作为“文坛新人”被关注;57岁考上了研究生进修班;同时学会了上网,并给自己取了个网名,叫“笨妈”;60岁学会了游泳。

  1999年,也就是笨妈55岁的时候,她开始独行天下,如今行程已达十几万公里。

  行走是她30年的愿望

  笨妈出生于云南昆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家中共有八个子女,她是长女。笨妈15岁时,父亲出了车祸,作为老大,她初中没有毕业就不得不退学去做小工,后来招工进了昆明发电厂做仪表工,这一干就是30多年。

  30多年里笨妈兢兢业业,积极上进。她通过自学考试,成为厂里最早的一位女技师。在她40多岁的时候,她仍然参加了成人高考,几年后就获得云南大学哲学系的大专文凭。

  笨妈是一个对生活充满激情的人,她总想着去闯天下。这一点丈夫杨富友很难认同。他是发电厂的总工程师,每天早出晚归,总有忙不完的工作。笨妈还有两个女儿。1992年,笨妈48岁的时候,她提前退休了。

  笨妈家的窗户后面就是铁路。从笨妈家出发,完全可以到达世界任何地方。而笨妈呢,30多年里,她看着那些向远处延伸的铁路,总在想,要是自己有一天也能顺着铁路出去走走该多好啊!

  退休后,笨妈把心思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她开始迅速发胖,直到超过100公斤。然而,不久后女儿就出嫁了。跟很多空巢家庭的老人一样,笨妈的心被巨大的失落吞没。

  行走是为了寻找“消停”

  1999年,笨妈有一个朋友,邀请笨妈去甘肃参加一个民间的绿色养生会议。笨妈没有一点犹豫就独自上路了。在会上,一个新疆朋友介绍家乡时的一句话吸引了笨妈:“我们新疆冷的时候,会到-30℃。”从小生活在昆明的笨妈,想象不出来-30℃是什么样子。为了看看这个-30℃,笨妈就呆在新疆没有走,一直呆到了冬天。到了冬天,笨妈买了一个温度计揣在身上,每天早上天刚刚亮,就跑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拿出温度计,看看到了多少度。在这里,笨妈第一次见到了雾凇奇观。在漫天的冰雪里,笨妈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2005年,笨妈寻找到中国版图最北端的北极村。北极村是一个很干净的地方,邻里之间和睦相处,就像一家人一样。那天在北极村的村口,笨妈碰到村里去剜野菜的两名妇女。她们告诉笨妈,北极村有一样好,就是“消停”。听到这个词,笨妈觉得全身为之一振,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这么长久地走,就是为了寻找这种叫做“消停”的感觉。因为它包含了很多意思,宽松,自如,坦诚,坦然,超然,安宁,安全等许多。

  跟别的背包客不同,笨妈不是徒步走天下。她也坐车。在她看来,旅途有苦趣,更有乐趣。比如那次从塔河去漠河,火车票是半夜两点半的。那天笨妈有点发愁:半夜两点半上车,会不会很辛苦?

  刚上车没一会儿,笨妈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天开始亮起来,远处山的轮廓开始一点一点显露出来了。再看表,3点,太阳就出来了,一点点升起。笨妈看着太阳就像一个特别调皮的小孩子,一直追着火车。拐过了一个山坡,小孩子不见了;一会儿,又从另外一个山坡探出头来。太阳一点一点升高,就像小孩子拿着一面镜子对着人在晃,在跟你闹着玩。那个时候,笨妈心里面涌出了很多很多从未有过的感受,唯独没有寂寞,没有孤独。

  55岁的笨妈像婴儿一样好奇,这种好奇牵引着她一直走下去。

  行走让体重减轻一半

  很多人会问笨妈,一人出行,怕不怕危险。笨妈的答案很简单:“危险的地方不要去就可以了。”

  一路走来,真正算得上危险的,好像只有从青海去西藏的那次。在青海,海拔2000米的时候,笨妈就开始有高原反应,严重感冒,打点滴,大把吃药,一个多礼拜都没有好转。

  那次丈夫发脾气了,叫笨妈赶紧买张机票回来,不要再走了。

  笨妈的回答是再看看。

  青藏路要经过的第一个海拔高的地方,叫五道梁。五道梁有一句俗话:“人过五道梁,一脚阴来一脚阳。”当时有位上海过来的老师傅,到了五道梁高原反应特别厉害,没有抢救过来。所以笨妈也很担心,怕自己在路上死掉了。这是笨妈第一次想到了生与死,于是她在格尔木等了5天。5天之后,好奇心压过了恐惧和顾虑,就在老伴以为她终于要回家时,笨妈独自坐车,直奔唐古拉山口而去。

  那个时候,虽然是7月炎热的夏天,但是过唐古拉山口的时候,一夜都在下大雪。冰天雪地的,又是一番景象。笨妈在唐古拉山口留下了自己快乐和自豪。下车的时候,笨妈都不敢踩在雪地上。那一刻,笨妈觉得自己特别的伟大,像巨人一样。笨妈领悟到,人怎么会变成巨人?只要站在世界之巅,就会变成巨人。笨妈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感恩,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有烦恼了,至少不会有以前的那些烦恼了。

  曾经在家里和丈夫女儿都沟通不好的笨妈,到了路上,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一张笑脸,一声招呼,就把很多原本不相识的人连接在一起。人心之间的沟通,有时候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困难。一路上笨妈不时地感受到这一点。

  1999年,笨妈的体重是102公斤,腰围和裤长都是三尺一。2004年,她的体重是54公斤。短短的5年时间,她的体重下降了差不多一半。

  “到了外面,你很多东西都要都抖落。”过去给笨妈一些有负担的东西,在行走的过程中,笨妈都抖落掉了,剩下一个单纯的自己。那时的笨妈,抖落的不光是体重,还有心中的负担。

  后来的笨妈一直保持着这样一种祥和的心态。然后这种心态又传递给遇到的每一个人。

  行走改变了家庭和生活

  笨妈出门,家人都非常担心。在笨妈女儿的心中,笨妈是那种完全不具备方向感,完全不具备驴友条件的人,但是居然走得那么开心那么顺利。那时,女儿觉得妈妈很神奇,开始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她,用一种崇拜的心情重新看待自己的母亲。

  丈夫杨富友这个时候开始反思自己,觉得亏欠妻子的很多,妻子以前过得很辛苦,应该出去散散心。只要笨妈觉得开心他就开心。笨妈在路上的时候,他们保持电话联系。丈夫让笨妈走到哪里就告诉他,她去了就等于他去过了一样。这样,他们之间的矛盾,慢慢地减少了。

  笨妈不带手机,每天早晚她都会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给老伴说说路上的新鲜事:“今天我们去了那个火山、热海。从早上出去,一直活动到现在才回来……”

  昆明家里的墙上,挂着一份日历和一张中国地图。笨妈到了哪里,哪天打了电话,丈夫就在日历和地图上记下一笔。两三天不打电话,丈夫就开始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笨妈很节俭,她会选择坐最便宜的火车,住10块钱以下的旅馆,吃最简单的饭菜。所以在她看来,每月1000多块钱的退休工资,供她出行是绰绰有余。

  2004年9月,小女儿要做妈妈了。在路上的笨妈出人意料地提前结束了行程,为了女儿回到了家。

  从西部回来,女儿开始教笨妈上网。于是笨妈拿起鼠标就开始学会了上网,并且很快有了一大批网友。有趣的是网友们开始猜测笨妈是一个年轻人,为什么要冒充老年人。后来他们知道了,就觉得笨妈很可爱,有的叫她老太君,有的称她是“云南最潇洒的老太太”、“云南最酷的老太太”。

  在60岁的时候,笨妈学会了游泳。在家里,笨妈每天早上去山里打一罐清泉回来,然后上网聊天,这种生活让很多人羡慕不已。

  等女儿身体恢复了,笨妈又在家人浓浓的牵挂中再次上路了。她说她没想到,她这么多年的行走,会让这个家变得这么美好,会让自己变得这么受欢迎。

  最近,笨妈的计划是想走出国门。所以她刚刚通过了对外汉语志愿者的考试,一系列的考核通过的话,笨妈就会前往泰国,成为一名援外的汉语教师。

  “宁愿在天涯海角倒下,也不要安稳老死家中。”这是笨妈的快意“江湖”行格言。

  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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