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7版:副刊·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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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 年 8 月 19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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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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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人:木公

  逝者:大姨娘(8、12见报)

  大姨娘是母亲的堂姐。

  大姨娘生得五大三粗的,田里家里样样活计拿得起,放得下,在农村绝对是把干活的好手。可她是个苦命人,中年守寡,却没有再嫁,硬撑着把几个孩子拉扯成人。在我的印象里,她永远是古铜色的肤色,士林蓝的斜襟褂子和洪亮的说话声。

  我是回乡插队的。我们村子和大姨娘家相距四五里的光景,大姨娘隔三差五便会来看我。每次来,都会顺便从地里拔一些青菜萝卜或者她自己腌制的六月蒜之类的菜蔬带来。对于我们知青,这可都是宝贝。

  我也到大姨娘家去,饿了去,馋了也去。每次去,大姨娘总是这句话:“我(家)庆松来啦。”然后立马下地拔菜,到塘边淘米,烧饭做菜款待我。

  大姨娘家屋后长了一棵大树。那年,她决定把树锯了打一些家具。她对我说,你连吃饭的桌子都没有,我给你也打一张吧。我当然高兴,还自作聪明地画了一张城里的四方桌的草图给她。后来她送来的却还是当地样式的白刀桌。可见大姨娘要强固执的一面。

  我调回省城的时候,大姨娘把我送到大路边。她拉着我的手说:“伢子,这几年大姨娘没能好好照顾你,你不要见怪。大姨娘也只有这么大能力。”我的泪早已哗哗直流了:“大姨娘,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没有食言,一年总要去看她好几趟。大姨娘过60大寿的时候,我特地做了一条毛呢的裤子。她穿着裤子在村上炫耀:“看,我庆松给我做的。”

  得知大姨娘身体不好时,厂里工作正忙,没有去乡下看她。没想到过了几个月竟接到大姨娘去世的噩耗。我连夜赶到乡下去,在大姨娘的遗体前长跪不起:“大姨娘,我对不起你啊,我来迟了!你对我那么好,是庆松不孝啊!”……

  我们把大姨娘送上村后的小山。屋后的树林边,村头的打麦场旁,池塘边的小路上,无处不闪烁着大姨娘的身影,回荡着大姨娘“我庆松来啦”那亲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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