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至今已十多年,却有一份送不出去的喜糖,本该送给我的老师林世诚的,可他仙逝已多年。
有幸两度成为林老师的学生。第一次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看林老师的衣着你就会明白什么是得体,据说每日早晨都是师母为他一一扣上扣子,回来时再帮他脱下挂好……林老师的衣服大多是灰色调,上课约十分钟左右就能看到他身后被汗水渗湿的地方由浅灰色变成深灰色,由零散的小块面连接成为大块面,等边缘线非常清楚并不再呈扩大之势时,该是他抱着一摞本子转身下课去的时候。
第二次成为他的学生是在工作后的继续教育中。夏天仍旧是那种灰色短衫,讲台上的林老师老多了,不变的是额头饱满如初,嘴角仍旧上扬。我惊讶于他的记忆力,十多年后还能平和准确地叫出我的名字。
和同学去老师家拜访,闲谈中林老师听说我要结婚了,侧过身说了一句:“别忘了给我喜糖啊。”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当时我对这句话的感觉跟人们分别打招呼时常说的“有空来玩”差不多,其实对方不一定在意你是否真的去玩。
同老师最后一次谈话是在一个春日的黄昏,我正赶往租借的新家。老师在路边背着手低着头慢慢走,听说老师已是身患肝癌晚期,平和安详的脸上很难看出他身患重病。“回家啊?”“哎!回家!”我小心地回答老师的问话,不忍心询问他的病情。“还好吧?”“还好……”我仍旧用简单的话语回答着他。老师看着我的脸:“你瘦啦,要注意身体呀!”“哎,我会注意的!”在老师望着远方的落日时,我迅速擦去眼眶里的泪水。这次他深远而淡泊的眼神却让我的心隐隐作痛。不久便传来老师经抢救无效逝世的消息。
出殡那天我去了,站在外围没有上前去的勇气。殡车远去,只留下空场上一个泪流满面的当年的小飞虫。她张开的薄薄而透明翅膀不是飞往亮点的,只是想陪着老师轻轻上浮透明了的身子再走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