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你究竟去了哪里？

　　昨天上午，曹福英带着感慨和喜悦，向记者讲述了她的大哥曹义金的经历。

　　“我大哥年轻的时候因为感情受挫，精神受了刺激。”曹福英说，“1988年的秋天，大哥曹义金不见了。找了全村也找不着。”

　　曹义金的失踪让全家人揪心不已，因为曹义金毕竟大脑受过刺激，自理能力又差。从曹家村到永阳镇，从永阳镇到整个溧水，全家六口人到处寻找，然而人海茫茫，曹义金，究竟在哪里？

　　找遍了整个溧水依然无果，曹家人渐渐地灰心了。“那时候大家都悲观地认为大哥已经不在人世。”曹福英伤感地说，“父亲是带着遗憾去世的，因为他临死前只有五个儿女在他的床前，独独少了老大曹义金。”

　　从那一年开始，每逢清明等日子，曹家人都给曹义金烧纸钱。“每年妈妈烧纸的时候都会哭，一边哭一边说我大舅舅可怜。”曹福英的儿子告诉记者。

　　这给曹义金的冥纸一烧就烧了十八年。

　　大哥啊，

　　让人肝肠寸断的大哥！

　　7月15日，曹福英的一个远房亲戚到高淳打工，在高淳县的一条马路上看见一个乞丐，睡在马路边上。他觉得特别眼熟，这个亲戚又仔细地看了看，还试探地问道：“你是曹家老大吧？”这个乞丐一听，使劲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 当曹福英接到亲戚的电话时，惊愕、喜悦、感慨包括疑惑，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7月16日凌晨四点，兄妹五人包了一辆面包车，向高淳疾驰而去。这一路上，他们心里忐忑不安，“那究竟是不是大哥呢？万一是亲戚搞错了呢？”

　　刚到了亲戚所说的那条大街上，老二一下子就看见前面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快去看看，那是不是大哥！”车停在乞丐面前，众人下车来，这名乞丐一下子就叫出了老二的小名“小春！”

　　老二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大哥，是你吗？是你吗？”曹福英顾不得乞丐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扑在乞丐身上。边哭边用手拨开乞丐那散乱在脸上的头发，乞丐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老三一下子叫起来：“是大哥，是大哥啊！”

　　此时的曹义金戴了一顶破草帽，头发及肩，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脚上穿着一双破烂的解放鞋。看到兄弟姐妹们，曹义金仿佛没有了精神病，他开心得一个一个地叫出了名字，此时曹义金手里还捧着一个散发着馊味的西瓜，他高兴地把西瓜递来递去，“给你吃，给你吃。”

　　看到哥哥兴奋的模样，众人感伤不已。

　　曹福英从围观的人口中得知，曹义金基本上都是靠乞讨为生，他夏天睡马路，冬天睡窑洞，有的市民看他可怜，主动拿点饭给他吃。

　　大哥啊，

　　这些年你究竟怎么过的？

　　当面包车开回曹家村，等候在家里的小辈儿们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鞭炮，迎接曹义金的归来。鞭炮声吸引了全村的人。

　　看到村里的熟人，曹义金更高兴了，他甚至还记得村里一些老人的名字。

　　哥哥回来，曹福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满身臭味的大哥洗澡，为大哥脱衣服时，曹福英发现，身为乞丐的曹义金已经不知道冷暖，竟然穿了十三件衣服，其中有皮夹克，有棉背心。

　　“洗澡时，卫生间的门都不敢开，因为门一开，就满屋子都是臭味。”曹福英说。

　　16日晚上，全家人围在曹义金的周围，有的流泪，有的跟曹义金说话。曹福英哭着说：“大哥啊，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呢，我们以为你都死了啊。”

　　“哥哥，这十八年，你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啊？”曹福英接着问。此时曹义金却半个字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妹妹，泪水从眼角滑落。

　　大哥啊，

　　在外头你想不想家？

　　昨天上午记者见到了失踪十八年的曹义金，他换上了崭新的汗衫和短裤，剪了一个平头。坐在席子上，和四十岁的侄子一起乐呵呵地看电视。“你觉得叔叔和十八年前有什么变化吗？”记者问。侄子看了看曹义金，笑笑说：“没什么变化，就是老了，额头上多了好几条皱纹。”

　　曹义金确实老了，十八年前他出走时才四十二岁，今年已经整整六十岁了。据说过几天，家里打算给曹义金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寿筵。

　　由于患病，与曹义金交流时，他说话总是含糊不清，而且词不达意。但是当记者问：“你在外面那么多年，想家吗？”曹义金突然抬起头，大声说：“想啊！”这坚定而又饱含沧桑的两个字，让屋里的亲人们又流下泪来。    

　　快报记者 解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