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鑫拉着曹小芬跑到了一片烂尾房中，他们钻进了其中的一间。曹小芬站了一会，眼睛才渐渐地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她隐约看到这是一间大约20平米的烂尾房，极其粗糙的裸砖墙面，潮湿不平的地面，窗户的地方是一个大窟窿，门也没有门框。等眼睛再适应一点，曹小芬看到在窗户根下的墙角处，有一片铺了稻草，像一张地铺。

　　站了一会，赵鑫拉了曹小芬走到那片稻草边，坐下。四周静极了，只有他们移动身子的时候草窠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曹小芬转过头看了看赵鑫，朦朦胧胧的一张白脸，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曹小芬隐隐看到他目光中惊恐的光，曹小芬的心莫名地疼了一下。憋了半天，想说的话还是从嗓子眼滑了出来，你……你真的杀人了吗?他们……

　　曹小芬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她感到自己的背像被一只老虎爪子抓了一样，她一下子被拉倒在草铺上。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住了，她啊地尖叫起来，她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放出，赵鑫就扑到了她的身上，两只手死死地捂在她的嘴上。曹小芬在赵鑫的身子下面挣扎着，赵鑫越发把她压死了。曹小芬想，完了，完了，原来死是这样的容易，原来杀人犯是看不出来的……

　　曹小芬放弃了挣扎，确切地说她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赵鑫的手松了下来，曹小芬大大地喘了口气，她一扭头看到赵鑫就躺在自己的身边，也在大喘气，她试图把身子移一下，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觉得可怕极了，她想她必须马上离开，要不她终会被搞死的。

　　曹小芬使出了全身的劲，坐了起来。突然，赵鑫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赵鑫用哭腔说道，我知道你想走，你想离开我，我求你，求你陪陪我，我好害怕啊。

　　曹小芬从来没有听到过一个男人用这样的声调和自己说过话，她的心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她转身看了看赵鑫，心里难受极了，她觉得她完全失去了判断力，她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是男人还是男孩，是好人还是凶犯。

　　曹小芬想了想，狠狠地说道，让我走!你凭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是欠你啦，还是怎么你了?曹小芬说到这儿，喉咙一下子紧了，觉得自己委屈到家了，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坐个电梯就坐到了这个烂尾楼里来了呢?曹小芬伤心地哭了。

　　赵鑫的手松开了，他仰面躺着，“嘤嘤”哭出了声音。曹小芬紧绷着的身子松了下来，她看看赵鑫，觉得有个赵鑫似乎还能壮壮胆，她说，你哭什么啊，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什么声音都没有，又是死一样的静，过了半晌，赵鑫才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样过……他的声音是那么弱。

　　曹小芬把裹在脖子处专门上舞蹈课的时候穿的紧身衣的领口，向下拉了拉，怯生生地说，我口渴。

　　有水。赵鑫说着，从黑暗里摸出了一瓶矿泉水，递到了曹小芬的手里。曹小芬接过了水，拧了拧矿泉水的瓶盖，怎么也拧不开，她把瓶子塞到了赵鑫的手里，说，我打不开。赵鑫一下子把瓶口打开了，说，在大学的时候，我经常帮女同学开瓶盖，你们女生的手就是没有劲。

　　曹小芬急不可待地喝了一大口，她长长地喘了口气，说，你真的上过大学?

　　赵鑫说，是。

　　你……你是有文化的人，可是你……你为什么……曹小芬话没有说完就停住了。

　　赵鑫显然是知道曹小芬下面的话是什么，他忽然一句话也不说，又进入了先前的沉默。曹小芬已经知道了，对于赵鑫有几个字是千万不能说的，她举起了瓶子咕咕喝起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