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8版:副刊·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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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 年 7 月 3 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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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情应该签一份合同
  《睿思》7。3《专栏》之《殉情应该签一份合同》

  罗密欧和朱丽叶,还有中国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的殉情,都并非相约而死。朱丽叶其实最初并不想死,她只是喝了一种假死的药水,吓吓家里人的,谁让他们反对她和罗密欧好呢!她这么做,错在没有事先和罗密欧通个气,搞得罗密欧以为她真死了,便自杀殉情。朱丽叶醒来,发现她没死,罗密欧却死了,要是自己还继续活下去,就有点脸皮太厚了。梁祝是另一种情况,梁山伯是气死的,要是他不死,祝英台也许就会凑合着和马文才过下去算了。但梁死了,祝觉得于心有愧,就决定和梁一块儿变成蝴蝶。不知道蝴蝶世界里有没有门第观念,有没有会飞的马文才。

  除了文学作品和民间故事,生活中的殉情事件也时有发生。有一起跳长江大桥的,有一起躺着打开煤气阀的。还有一起割脉的呢:彼此抓着对方的手,说一二三,然后同时在对方的腕上割一刀———我有点纳闷,一二三自己割自己就行了,各割各的,割自己比较有数,下刀准,不会割偏。为什么要交换着割呢?是自己对自己下不了手么?那么对于热恋中的人,对于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又怎么下得了手呢?自己割一刀,割得不爽,还可以再补一刀。割心爱的人,舍得一刀刀像切肉那么乱割么?也许是,在对方把生命交给自己的同时,把自己的生命也交给对方,这算是一种爱到极致的仪式吧?这时候的一对,已经没有你我,不分彼此了,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站在爱的峰巅,爱的终点,举行这样一个仪式,两个生命既然不能形而下地交融,那就成为形而上的一体吧。割断的是有限的生,连起来的是永恒的爱。

  我真的不愿意相信,拉着对方的手,同时自己的手也让对方拉着,割对方一刀,同时也让对方割自己一刀,这样做的目的除了爱,也是为了怕对方毁约。在自己当对方人质的同时,也让对方为自己所控制。到了这一步,谁也不要后悔了,谁也不要骗谁,谁的性命都在对方的手上,公平、公正、公开,只要喊一二三,一切都在爱的名义之下结束了。两只蝴蝶飞呀飞。

  可是我真的听说过这样一个可怜的故事:一对男女,因为爱情无望,不能为俗世所容,所以商量好了一起死。他们选择了跳河。在赴死前,两人都经过了深入仔细的政审,确定双方都不会游泳。跳进水里淹死之后,估计不能化为蝴蝶,但希望变成两尾小鱼儿,在裴多菲般清澈的水里永远幸福地游啊游啊。可是,双双跳进冬天的河流后,男的竟然在一处较浅的地方站住了。眼看着女的被激流冲走,男的哆嗦着走到了岸上。他突然没了死的勇气,他觉得死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念头啊!当他擦干身子回到温暖的屋子里后,他感到活着真好。

  为了不让如此悲剧再在人间上演,我建议,决定殉情的人们,应该签署一份合同,谁毁约,谁就要负全部法律责任。届时法院将判定,毁约者不光背叛了爱情,而且绝对是构成蓄意谋杀的。

  荆歌:著名作家。主要作品有《鸟巢》、《十夜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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