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7月1日见报 纪念日
探望夏师长
与李干事结束通话,我就把详情告诉了石主任,潜意识里可能是想“亡羊补牢”吧。石主任笑道:“刘处长算是逃过一劫。”
我懵懂问道:“这跟刘处长关系很大吗?”
石主任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夏师长能拿五千,那他们宣传处就不止这个数。一个商场剪彩,敢到干休所借老八路撑门面,不放点血,行吗?”
晚上,我花了五十元,买了一个花篮,瞒着石主任,去探望夏师长。一进病房,我就发现自己的花篮买错了,病房里的花真多啊,多我一个花篮不多,少我一个花篮不少。好在病房里的人不多。我进去,才两个,就夏师长和我。
一个多月没见,夏师长更显苍老了。见我提着花篮进来,夏师长想把身子撑起来,我忙止住了他,俯下身,对夏师长说:“夏师长,我来看看您。”
“你是……?”夏师长眼神迷惑。
我说:“莲洲晚报的小胡啊,采访过您,您不记得了?”
夏师长哦一声,缓缓地点点头,说:“记得,你去过我家……”夏师长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我以为他对我也要控诉日本人软刀子杀人的事情,没想到他突然一副羞愧的样子,对我说:“胡记者啊,我是老糊涂了,我浑啊,这么一把年纪了还犯错误,今天的事,我对不住党,对不住政府哇!”说着,浊泪就从他迷离的眼睛里流出来了,顺着弯曲的皱纹,流到枕头上了,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绢,慢腾腾去擦。
我急道:“夏师长,今天的事不怪您啊,大家都没怪您,真的。”
夏师长长叹一声说:“你别安慰我,领导都批评我了。哎,想当年,毛主席叫我们打就打,叫我们停就停,我没犯过一次浑啊?!怎么人老了……”
我说:“您这不叫犯浑,您这叫情不自禁。”
夏师长点点头,说:“胡记者,今天的事,可别往报纸上写,我只是好心做了错事。”
我说:“不写不写,您放心,所有的记者都不会写……这里只您一个人啊?”
夏师长似乎放心了点,说:“不写就好了。白天的人可多啦,一拨一拨的,晚上人就少了,大家都在忙嘛,我也正想一个人躺一躺……”
正说着,一个小兵嘎子跑进来朝我叫道:“出去出去,我才去趟厕所,你就进来了!”
我忙解释说:“我是记者,是夏师长的熟人,来看看他。”
兵嘎子说:“那也不行,首长需要休息,我们领导叮嘱过我,谁也不能进来!”
没奈何,我求助似的望着夏师长。夏师长早把眼泪擦掉了,他摇摇头,对我苦笑了一下,又点点头说:“胡记者,你回去吧……跟你说了几句话,我这心里好受多了。”
我沉吟了一下,说:“夏师长,那我回去了。想不明白的事……”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小兵嘎子推出了门外。
暑假快要结束了,女友提前返校,顺便来报社看我。经历了一个夏天,女友像从非洲来的黑姑娘。我从没像今天这样感到女友的土气。在见到她的一刹那,我发现对她的思念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强烈。
尽管如此,我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两个月没见到她了。我们像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在办公室说个不停。我给她讲近两个月来遇到的一些事。她则给我讲在家里如何干农活。
我们正说到动情处,石主任突然抬起头,说:“小胡啊,注意点影响啊,办公室是办公的地方。”
我和女友听了这话,赶紧噤声。女友吐了吐舌头,满脸羞愧。我心里特别反感。别的记者在办公室打牌,谈恋爱,高谈阔论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石主任何苦要单单针对我呢?
小胡到莲洲晚报专刊部实习,在纪念抗战胜利六十周年的专题报道中,他在专刊部石主任的安排下采访了抗日英雄夏师长。一次偶然的机会,小胡在夏师长的档案中发现了一个秘密,那是一份离婚申请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