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永州 卢兆盛

豆角，可以说人人都吃过；老豆角皮呢，吃过的人想必极少。小时候，我是吃过多次的，长大外出求学、谋生，成了“城里人”后，就很少吃到了。

老豆角皮，其实就是留作种子的豆角的壳。在老家一带，冬日里，老豆角皮时不时就会在农家的饭桌上露面。食用时，先用温水泡软，再切成段或丝，可素炒，也可和猪肉炒。与新鲜豆角比，老豆角皮粗糙了些，少了些鲜味，但吃起来还蛮劲道，也算是别具风味。几种老豆角皮中，尤以四季豆角皮为佳，皮厚，耐嚼，口感好。

各色蔬菜种子，老家人大多自留自备，很少到外面购买，豆角种子也不例外。一到深秋，就会看到，菜园里的豆角架上，那一蓬蓬走过了一春一夏的豆角藤蔓已然枯槁，叶片变黄且稀疏零落，而藤蔓上那些被留作种子的豆角，东一根，西两根，零零星星地垂挂着，在秋风中荡来荡去。它们已经逐渐消退了生命的原色，表皮慢慢失去了原有的鲜嫩、光滑与圆润，变得灰褐、干皱、焦枯。要知道，它们曾经都是非常粗壮、饱满、结实的，不然，怎么能被主人百里挑一选为种子呢？

入冬前，村里人将老豆角采摘回来，扎成一小把一小把，悬挂于屋檐下晾着。待冬闲时，再取下来，一根根剥开，把作为种子的豆粒储存好，老豆角皮当然也留着。

其实，老豆角皮的主要用途是喂牛，人食用的不过是极少的一部分。寒冬时节，尤其是大雪天，耕牛不能到野外放牧，只能圈养在牛栏里。稻草成了牛的主食，晾干了的红薯藤以及老豆角皮和老绿豆荚等，作为备用辅助饲料，足以让牛享用一番。老豆角皮也好，老绿豆荚也罢，都要用热水泡软后才能喂给牛吃，而且最好适当加点盐。冬天，牛老关在屋里，吃的东西太单调，不像放养在山上和野地里那样吃得杂，吃点盐才会更有力气，毕竟来年春天又要出大力的。

冬日里回老家，看到楼上谷仓房里堆着满满几编织袋老豆角及老绿豆荚。我感到奇怪，母亲已经多年没养牛了，这些东西大可不必全部留着，留点儿四季豆角皮就可以了。母亲说舍不得丢掉，丢了太可惜，村里还有几家养了牛的，过几天送给他们，免得浪费。一旁的弟媳告诉我，这些年来，母亲都是这样做的，那几户养了牛的人家，对母亲感激不尽呢。

晚餐时，母亲做了一大碗老四季豆角皮炒腊猪肉，让我味蕾大开，美美地重温了久违的儿时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