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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10月10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返回首页
温暖的红薯

□山西高平 刘波澜

在老家,一到秋天农忙的时候,随便走进哪家厨房,保准能看到灶台中间围着火口摆放着一圈煮熟的红薯,有的甚至是底一层上一层,两三层整整齐齐码放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春种夏耘,秋收冬藏,一年四季,乡民们很少有空闲的时候,秋收时节尤其忙碌。一忙起来,做饭、吃饭就没了准确的钟点。煮上一大锅红薯,放在灶台火边,不管是大人从地里劳动回来,还是孩子放学从学校回来,饥肠辘辘时,就可以先来上一个垫垫肚子。

打记事开始,在我印象当中,几乎每天都要吃红薯。那时,红薯比玉米、小麦产量高,对土壤、水肥没有什么特别要求,田间管理也相对简单,因此成为那个年代的主粮。转眼三十年过去了,昔日的主粮已被小麦、玉米取代,而今的红薯,已不再是当年缺吃少穿时单纯的饱腹之物,因其营养丰富,富含膳食纤维,已升级成为城里人都在追捧的绿色有机健康食品。乡民们虽已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种就是三五亩,但家家户户多多少少还是会种个二三分。

奶奶在世时,时常对我说:“红薯可是你半条命。”后来长大一点我才得知,原来在我出生后,母亲因体弱多病,乳汁分泌严重不足。在那个物资匮乏的特殊时期,全家束手无策,正当大家焦急万分时,是奶奶想出了办法,她用煮熟的红薯,一点一点地精心喂养我,把我拉扯大。可以说,是红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让我对它有了比其他人更深的感激和眷恋。

多年前,读莫言的长篇小说《蛙》,书中写到,1962年秋天,高密东北乡经历了三年的粮食歉收后,红薯获得大丰收。村民们因此得以饱腹,随后迎来了生育高峰期。在这一时期出生的婴儿,被小说中“我”的姑姑命名为“红薯娃娃”,以纪念那段特殊的历史时期。联想到自己幼时与红薯的不解之缘,虽说我并不属于小说中所写的那批60年代初出生的婴儿,可我似乎也能算作是吃红薯长大的“红薯娃娃”吧。

或许正是吃红薯长大的缘故,一直以来,我对甜食是情有独钟,念念不忘。即便时至今日,家人反复提醒甜食高糖高热量,多吃不利于身体健康,但对此心知肚明的我,在面对甜食时,仍然是毫无抵抗之力。

小时候,每到秋天,放学回家,家里总是空无一人。大人们都到地里收秋去了,他们忙得四脚朝天,不但自己顾不上吃饭,也没空赶回家给还没放收秋假的孩子做饭。上了半天课,从学校走回家又爬了半天坡,早已饥肠辘辘的我,一看到灶台上火口边那一圈煮熟的红薯,心里的怨气立马消散得无影无踪。吃上两个煮红薯,就着水缸喝上半瓢凉水,便算是一顿饭。山里的孩子懂事早,体谅大人劳动的艰辛,不吭不哈地吃过饭,背上书包就又往学校去了。

煮好的红薯搁在灶台火口边,始终保持着温热状态,靠近火口中心的,温度要更高一点,这样既便于随时取食,多吃几个也不至于积食伤胃。若连续数日把红薯放在火口边,随着水分被火烤得逐渐蒸发,红薯会慢慢收缩,最终变成干瘪而紧实的红薯干。相较于刚出锅的软糯红薯,红薯干有更强的韧性和嚼劲,同时甜度也更胜一筹,其独特的口感与风味,与现今的牛轧糖颇为相似,深受孩子们喜欢。

除却红薯干,还有一种煮红薯时产生的副产品更受孩子们欢迎,那就是“糖稀”。糖稀,并不是专门控制时间和火候制作而成,而是煮红薯时偶尔不经意间形成的一种黏稠物质,其稠如膏,其甜如蜜。当然,糖稀的颜色为红褐色,远比蜂蜜颜色要深得多。糖稀的形成有一定偶然性,并不是每次煮红薯都会产生糖稀,所以,很是稀罕。遇到锅底满是糖稀的时候,奶奶会舀上半碗玉茭(即玉米),在铁锅里炒得焦黄焦黄,然后用糖稀把炒熟的玉茭滚成一个个金黄金黄的圆球,一人一个分给孩子们吃。有了糖稀的加持,香气扑鼻的炒玉茭变得更加甜香可口。

时光荏苒,岁月流转。如今,虽然我已经离开了老家,生活在繁华的城市里,但每到秋天看到街头巷尾卖烤红薯的小摊,脑海里立马就会浮现出老家灶台上火口边围着一圈红薯的画面,就会想到韧性十足的红薯干和金黄诱人的玉茭球,即便深秋时分寒意阵阵,心里却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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