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兴 耿国良

五月的早晨，一支支玫瑰好似列队在美栖村宽敞的钢架大棚内。不远处，花农们低着头，正扒开密密层层的玫瑰枝叶。青绿色的叶子背后，隐藏着一个个长短不一的花刺。花农们的花剪在不断地舞动。含苞待放的艾莎，切下之后，整齐地摆放在电瓶车上。

这是我们——徐舍花田村工作的日常情景。

插花间的地面上，分类堆放着各种玫瑰，有红白的艾莎、金黄的金枝玉叶、粉白的粉红雪山、深蓝的蓝色妖姬等等。我拿起一枝玫瑰，将玫瑰茎上多余的叶片，从上到下用力地抹下来。那些锋利的长刺，偶尔也会穿透双层的手套。常有游客问我：“你经常被花刺伤到手吗？”我便会淡定地脱下手套，布满老茧的手指上，新旧的划痕比比皆是，“有时忙起来，忘记戴手套，扎几下也无所谓。”

游客默默地拿起一枝玫瑰花，慢慢地抹去上面的叶子。不经意间，我看到她手指的表皮上，留下一处明显的划伤，沁出了细小的血珠。我笑着说：“玫瑰有刺，不过它不会伤人的！”游客若有所思地笑了。

我熟练地用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抓在几枝修剪好的艾莎、粉红雪山、金枝玉叶的叶茎中上部，左手不停地搭配着它们的颜色。接着用一圈圈的牛皮筋在叶茎上固定好。黄褐色的包装纸经过对折后，在我右手中慢慢地出现了褶皱，再沿着玫瑰花束一点点地包裹起来。一根红色绸带在包装纸的中间绕上二圈，扎成一个美丽的蝴蝶结。

不但会种花，也学会了插花。你可能不会相信，一个昔日的退伍兵，会成为一个种花能手和插花师吧！

有关艾莎的记忆，总是难以忘怀。多年前的那个冬天，我也是手捧着这样一束火红的艾莎，迎着纷飞的雪花，来到市区华联商厦楼下。夜色下的街道，行人稀少。我等了许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她看着我手中的玫瑰，先是一愣，瞬间的迟疑后，问我，你决定了吗？

我说，决定了，村里需要我回去和大家一起创业。

她决然迈开脚步，逃离似的，眨眼就不见了。我无语。仿佛早有预料。马路上穿行的车流，给了我一片迷茫。

曾经，那些美好的日子里，我每次从部队探家，总是第一时间跑过去看她。随身的牛仔包交到她的手中，那些风尘仆仆的疲惫，好像一下子都跑得没影。她看着我，总是笑个不停，说：“在学校没看见你这么能说，出去没几年，你变化好大啊。”“出门在外什么都要独立，不进步不行啊。”我说：“你呢？有什么新变化。生意还在做吗？”“一个人忙不过来，不做了。”她接过我的话道，“就来商厦上班了。”我听出了些许的无奈。

时间过去了两年。那束被拒绝的艾莎，慢慢长成了一片又一片玫瑰园。我庆幸听从了家乡那片广袤土地的召唤。昔日的穷村，因种植玫瑰，彻底改变了命运。在一望无际的花海里，也有我的一份心血和汗水，这一份成就感，想来都感觉沉甸甸的！

鼓起勇气，相约在一个美好的夜晚。我依然手执一束艾莎，默默地等待。

远远地看见她款步走来，脸上似有着盈盈的笑意。不管她能不能接受，我仍然守望一份美好，相信这艾莎，会照亮我和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