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东莞 罗建云
晚上教小孩读《唐诗三百首》,意外发现著名大诗人杜牧竟然嗜酒如命。
在《唐诗三百首》中,描写酒的诗歌有好些。诸如杜甫的“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便描述了酒对人生理想的价值。而王维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便体现酒对朋友之间珍贵情谊的表达。而李白号称“斗酒诗百篇”,更体现酒对古代诗人创作具有无穷的催化剂作用。
如果说李白天生好酒,杜甫以酒抒怀,王维则是借酒联谊,似乎各有各的门道、各有各的价值。但杜牧,一介文质彬彬的“村夫”形象,怎么也上升到“酒鬼”的层次呢?
杜牧写《江南春》这首诗:“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作为一位诗人,其实,他的所思所想与平民百姓没有两样。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心有所思,笔有所写。因为他也好酒,喜酒,甚至酗酒,所以,他在江南踏春,眼前感观的自然是“水村山郭酒旗风”。如果是一位好色之徒,他可能看到的是红颜知己、绝色佳人。
杜牧走马山西,清明时节,他未考虑如何赏花、如何避雨、如何农事、如何春耕、如何祭拜、如何访友,反而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老实说,别人祭祖哀思,他不回避、不伤感,竟然问“酒家何处有”,如果不是酒瘾发作,怎能发出如此疑问?
杜牧写《泊秦淮》,他的酒瘾又来了。诗曰:“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表面上看,杜牧借酒浇愁,忧国忧民。其实,从“夜泊秦淮近酒家”一句可以看出他的真实面目:深更半夜,不急着找旅店住宿,反而到酒家饮酒听歌。只是他有文才,会写诗,可以把饮酒升华到忧国忧民,大家不反感,反而觉得他很伟大,这是无数普通“酒鬼”无法企及的。
杜牧写“独酌”,目前收录的诗共有三首。其一为:“窗外正风雪,拥炉开酒缸。何如钓船雨,篷底睡秋江。”讲述诗人独自一人喝酒的悲壮心情。又不得不承认,以当时的自然环境,换到今天,就是一幅美轮美奂的山水画,人与自然,感觉多么和谐统一。只是物质贫乏,居无定所,“篷底睡秋江”,也能过日子,不得不服杜牧真能随遇而安。只是“拥炉开酒缸”,就把杜牧“酒鬼”形象进行了升华:不管岁月过什么日子,我有酒就是神仙日子。另一首:“江郡雨初霁,刀好截秋光。池边成独酌,拥鼻菊枝香。”佐证杜牧不管在哪里,哪怕小池边,哪怕一个人,也要喝点小酒,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神仙日子。杜牧写“独酌”的诗还有:“长空碧杳杳,万古一飞鸟。生前酒伴闲,愁醉闲多少。烟深隋家寺,殷叶暗相照。独佩一壶游,秋毫泰山小。”试想,一个人能把“生前酒伴闲,愁醉闲多少”变成人生哲学,由此可见杜牧对酒的钟爱非同一般,而是登峰造极。所以,他会说:“独佩一壶游,秋毫泰山小。”在“酒鬼”眼里,只要有一壶好酒,巍巍泰山,又算啥呢?
杜牧写《初冬夜饮》,诗为:“淮阳多病偶求欢,客袖侵霜与烛盘。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阑干。”诗人客居淮阳,身体欠佳,纵使天寒地冻,仍要喝酒解愁。如《题禅院》,诗为:“觥船一棹百分空,十岁青春不负公。今日鬓丝禅榻畔,茶烟轻飏落花风。”前两句首尾同音,语带双关,写的是杜牧年轻时豪放不羁、以酒为伴的潇洒生涯,十年青春与酒相伴,总算没有虚度此生。好酒到了这个程度,难道还不能说明杜牧是“酒鬼”?
还有《遣怀》,诗为:“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杜牧的生活充斥着诗酒风流,在扬州无人不晓,无人不知。而他也不低调、内敛,索性写成千古名篇,实乃酒壮英雄胆,酒色皆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