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 陈卫中
我说是一堆垃圾,最多是一堆废物,但老徐和他的朋友们却说,是他们的宝贝。
一年前,老徐租下了一楼的一间车库。从那日开始,时不时地看到老徐带进来或者搬出去一些东面。老徐的带来搬去,引起了楼上邻居们的猜疑,也触发了我一探究竟的兴趣。
又见到了老徐。从小电驴上拎下了一只蛇皮袋子,鼓鼓囊囊。显然不是很重,但他却小心加上谨慎。
“你好,带东西啊。”借着打招呼,我想弄清楚那袋子里究竟是些啥。
“没啥,乡下跑了半天,收的几件旧物。”知道是楼上的邻居,他也没有介意。跟着老徐走到那个车库,屋里的世界,让我大大地吃了一惊。十五六平方米的空间,堆满了各色各样的老徐口中的旧物,几乎插不进一双脚。
“都是些旧物,没事弄着玩,消磨退休时间,顺便也赚点生活费。”老徐自顾地说着,而我的眼睛迅速在这堆旧物上游弋。
三面墙上都打上了架子,从地到顶共分出四层。每一层隔板上都堆得满满当当,挤挤挨挨。对着门,是大大小小的瓷器;右手,是杂乱无彰的旧书;左手,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屋子的中间堆得乱七八糟,纸箱的、塑料筐的、木箱的,也看不出塞了些什么。有一些个高的,木杆秤、乐器架子、中堂画匾等啥的;有一些矮小的,竹编的暖水瓶壳子、马灯、铁秤砣等什么的。
“我还有点急事。”老徐的招呼声,打断了我的探秘。
告诉妻子关于那间车库的秘密,妻子一脸疑惑,我也更感觉老徐有很多谜底有待揭开。
又一个周日的午后,太阳很好,老徐把那间屋里的好多东西搬了出来,摆开在院子一角。“搬出来晒晒啊。”我笑着问老徐。“下午有几个朋友来看看,屋里太挤,先搬到院子里。不碍紧的,保证不影响你们。”老徐分明是怕我们会有意见。
刚好空闲,我决定和那些旧物共处这个下午。朋友还没来的时候,老徐就着他的宝贝,给我来了一堂现场教学课。
“这些旧物,对家庭生活已经没什么用,更是一种负担。把它们收过来,有的处理一下,大多不需处理,再把它们转让出去。”
“买去干什么呢?”
“有的是收着玩,有的是转手卖。民俗馆、艺术装潢、怀旧场所,也有需要的。”
“这么多,你怎么给他定价?你对每个门类都有研究吗?”
“哪能,有的只晓得个皮毛,有的懂得多点。有赚有亏,总体上有点赚头就行。”
朋友来了,老徐和他们交谈、交易。说说笑笑,讨价还价,研究切磋。那是他们的世界,我掺和不进。我就在一旁观察着、欣赏着、疑惑着。
这个下午,老徐和朋友们做了3000多块钱生意。收场的时候,朋友们帮老徐把宝贝又收拾进屋里。老徐说,晚上都不走,一起喝两盅。
妻子喜欢跳广场舞,有她的阿姐阿妹,有她们的时间和节奏。可是我一点不感兴趣。我喜欢读书写文,有我的一帮书朋文友,还有作品见报的快乐和石沉大海的懊恼。妻子也极少阅读我的作品。那些旧物,是老徐和他朋友的宝贝,有他们收购时的欣喜,有他们出手时的不舍,也有他们亏空时的懊悔,也有他们盈余时的快乐。
旧物的社区,也流逝着时光,也氤氲着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