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汉寿 严丽蓉
小区里的芙蓉花开了,一朵朵傲立枝头,在秋日的微凉中摇曳生姿。刚想摘一朵却忽生怜爱,于是缩回了手。
我想,我是爱花的。
童年时就喜欢种花。每到春天,我便找同学讨要花苗,红鲜花、黄鲜花(后来才知道它们叫美人蕉)的母株已经发芽,挖来几块小心地埋在菜园旁的栅栏边,然后精心呵护,看着它们抽条、散叶、开花。读过唐代诗人罗隐的“芭蕉叶叶扬瑶空,丹萼高攀映日红,一似美人春睡起,绛唇翠袖舞东风”。知道美人蕉之名由此得来,又对它们更增了几分爱意。
邻居家的桃花、朋友家的打碗花,四月的蔷薇、六月的荷花、八月的丹桂、十月的秋菊……贫寒的童年时光因了这些花儿而快乐满足。
上初一时,父亲正在常德师范民师班进修。普师班那些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已解决了城镇户口和国家粮,没有了后顾之忧,摘朵栀子花都让我的父亲羡慕不已:“蓉儿,你也加劲读书吧!”于是,常德师范成了我的向往,栀子花成了我学习的动力。
如愿进入师范,生活是那么美好。第一次在学校过生日,没有吃到母亲煮的腊猪蹄炖鸡蛋,我沮丧地走进教室,桌面上居然有一枝娇嫩的黄玫瑰!走近才发现玫瑰下还有一张卡片——亲爱的严同学:今天是你的生日。260班全体同学祝你生日快乐!激动中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玫瑰仔细端详,世间竟有如此美好的事物。我环顾四周,班长慢慢走来,说:“生日快乐!”我人生的第一枝玫瑰原来是我亲爱的班长送的。
最近几年,经济压力小了一些,住进商品房的我时不时带把鲜花插进花瓶。火红的玫瑰热烈奔放,浅粉的康乃馨文静优雅,金黄的向日葵温暖光明,绿色的桔梗和香槟玫瑰搭在一起青葱羞涩。百合黄天霸开得最旺盛的时候,领略到的是怒放的生命状态。
也曾图便宜买过一把多头康乃馨。回来就后悔了,枝细细的,全是花骨朵,更让人怀疑:会开花吗?这细细的花枝撑得起这小小的花朵吗?毕竟买回来了,整理了一把看得顺眼的插在花瓶里灌上水。第二天早上起来,花开了许多,晚上下班回到家,又开了许多,与昨日的花骨朵团队“判若两人”。朵朵花儿尽管很小,仍然努力绽放,不卑不亢,似乎在证明自己不是孬种,又似乎在报答我的手下留情。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朴树略带磁性又暗含伤感的《那些花儿》在耳边缓缓流淌。而我的那些花儿,总能在不同的年纪、不同的境遇带给我不同的感悟、不同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