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吴宇仑
二十四岁时,我初到北京读研究生。原本以为北京与我家乡同为北方,生活上不会有太大的不适应,来了才发现自己对华北地区的草籽过敏,秋天正是容易过敏的季节。再加上研究生同学们年纪大了,都各忙各的,所以同班的同学也鲜有成为朋友的。过敏加上不认识什么人,一个多月的时间我都窝在狭小的宿舍里不出门,心情自然高兴不起来。
中秋节那天,师兄突然问我晚上是否有空,原来同一个师门的同学们晚上打算聚餐,学校里能吃饭的地方早就没有位子了,所以场地就定在大操场上。我们各自买了些吃的喝的前往操场。我是最早到的,发现操场上几乎已经没有了空地,全是围坐着聚会的同学。每块地方风格不一样,有人在地上铺上野餐布,摆上许多月饼;有人抱着一把木吉他,音乐飞入天际;有人拎着反光板,指挥摄影师调整角度;在操场的角落里,还有人搬来了卡拉OK唱歌。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坐下,师兄师姐们也都陆续赶到,有几位是我还没见过的。大家跟我并没有太多的客套,而是自然地聊天,关于每个人的故事,关于师门的故事,虽然我是第一次加入他们的活动,可他们好像是我在故乡的家人朋友一样,亲切极了。或许是节日的氛围让大家更加轻松,彼此分享祝福;或许是大家的友善让我更加适应,享受节日的快乐;又或许,所有心怀热烈的人都能体会到“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感怀。
不过,当时可看不见海,连月亮也没看到。一整天都是乌云密布,连白天的太阳都隐匿了。索性,我们抛弃了月亮,用力享受身边的每一滴快乐。也许是我们都不抬头看,天生气了,要打扰我们所有人的大聚会,于是,暴雨来了。
雨下得突然,起初师姐感觉到了一两滴水,一分钟后就是大雨点密密麻麻地掉下来,我们匆忙地收拾东西,往操场外跑去。操场上一片混乱,惊呼的、奔跑的,还有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只有弹吉他的大哥还不为所动,坐在原地,仍在演奏着他未完的曲目,仿佛骚动的世界与他无关。我们匆匆说声“再见”,各自向着自己的宿舍逃窜。
回到宿舍我已经是气喘吁吁,身上汗水混合雨水,有些不适。等我平复下来,我突然发现今天似乎经历了青春电影里所有的元素:喧闹的夜晚、青年人聚会,还有在雨中拼命地奔跑。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欣慰的,是在中秋夜里,和我的同门成了家人。从此以后,我和同门的师姐师妹师兄师弟的交往渐渐多了起来,后来竟然和一家人一样亲切。而我深知,这都是那个中秋夜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