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淄博 窗外风
那天在群里跟朋友们聊得正酣,母亲打电话过来说“吃饭了”,我答应一声,然后跟群里的朋友说:“吃饭去了。”一朋友重复了一遍我的话,跟了一句:“一看就不是自己做饭。”几分钟后我发了个笑脸解释道:“离父母家几分钟的路程,已经坐下开吃了。”朋友们顿时艳羡不已,那个朋友说:“我这辈子是没有这样的福气了。”我家与父母家分别在相邻的两座楼,两三分钟的距离,晚饭都是在父母家吃,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可朋友的话让我意识到:能天天晚上吃到母亲做的热饭,不是福气是什么呢?
更大的福气是晚饭后陪母亲散步。
春天的时候白天渐长,晚饭后天色尚早,我们常常沿着一条废弃的铁路走。母亲脚底下长了个脚垫,总也治不好,废弃铁路的枕木刚好能让母亲踩不到脚垫,于是母亲在枕木上走,我在路基上走,不时说些废话,铁路边有一座废弃的厂房,厂房的背面对着铁路,有一些爬山虎的枝蔓,春风里干枯着,我以为没人照看的爬山虎早已死亡,母亲说:“还不到发芽的时候。”果然,几天以后,爬山虎的枝蔓就绿了。我们看着爬山虎一点点长大长高,到了夏天,整个厂房的背面都已经被爬山虎占据了,成了一面绿色的植物墙。
有时候我们沿着单位的围墙走,路的东边有一排樱花树,开满了娇嫩粉色的花朵,路很平坦没有车,只有三三两两散步的人。我们从路的这头走到那头,或者干脆以宿舍区大门为起点,沿着围墙绕一圈再回到大门口。母亲见了谁都会热情地打招呼,不像我,经常懒得说话。很多时候都是母亲在说我在听,说些久远的往事、家里新近发生的事、要买什么、准备做什么好吃的、惦记一下在外读书的外甥。
冬天的时候路灯早早就亮了,围墙上的灯光在寒风里显得清冷,我们依然每天晚上都出来,刮风挡不住我们的脚步,甚至下雪路面不滑的时候,也照走不误。看着前面明明灭灭的灯光和深邃夜空上的星星,让我想起小时候,跟在母亲身后下地的情形,曲曲折折的田间小路,母亲扛着锄头在前面走,我在后面一溜儿小跑。现在母亲脚步已经迟缓,我走着走着就比她快,母亲说你快点走再折回来迎着我,于是我就使劲走,走到路尽头,再回来迎着母亲相视一笑。我们俩回到小区门口,见父亲正同一群老头在那里侃大山,不亦乐乎。
陪母亲散步,是生活的常态。有时我有事,不能陪母亲散步,过后问她:你晚上没出去吗?母亲就说:你没回来,我只在院子里走了走!我说:可以同别的老太太一起呀!母亲就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其实我何尝不依恋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