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张家界 向超群

  冬日以各种方式抵达，有寒风，雪花，雾凇……到餐桌，有飘香霉豆腐。

  我尝试过还未入冬便做霉豆腐，那种坏胚的“反霉味”，呛鼻难闻。倘若坚持裹上辣椒面、花椒面等作料，它便软塌塌立不起来，那一滩滩粉白相间的脓状形态，将你对美食的期待瞬间掐灭。以后，不管有多馋，都不会提前做霉豆腐了。我亦终于明白，有些美食，固执地刻在特定的时节里，或早或晚，它都不会应约。

  时逢冬日，挨家挨户都开始买豆腐，霉豆腐，裹豆腐，每家每户的厨房角落，都捂了一茬一茬的豆腐块等着发霉。那富含氨基酸、乳酸菌、蛋白质的白色菌毛，细细密密地覆在豆腐块上，像白兔尾巴，可可爱爱。下筷子一坨坨放进事先预备好的调料中，打个滚，瞬间活跃得像个红色大骰子，好似要替你预测来年的幸福，快活地翻滚着。最后，一罐一罐封存好，只等着接下来的日子慢慢享用。

  由于各家的调料不一样，虽大致都是辣椒面、花椒面、盐三种，但分量不一，品种不同，每家每户的霉豆腐成品最终呈现出不同的口感和色泽。待到正月里走亲访友时，大家都心照不宣戳一筷子主人家奉上的霉豆腐，佐以腊肉、米饭，或吃得啧啧称赞，详问配方；或微微蹙眉，低头不语。

  冬日，万物萧条之际，人们饮食偏油腻。尤其南方，多喜食腊肉或火锅。而香辣开胃的霉豆腐，则是荤菜的百搭小菜。无论腊鱼腊鸡腊猪头肉，还是川湘爆辣火锅，都离不开霉豆腐的佐食。有些地方甚至直接将霉豆腐和着火锅汤汁调成腐乳蘸料，撒些许葱花香菜，蘸上牛羊肉，真是辛香解腻，回味悠远。

  也有让人惊喜的茶油霉豆腐，将做好的霉豆腐入坛，淋上提前榨好的茶油，盖盖密封，据说放两年都不会变质。尤其到了夏天，食欲不振之时，夹一坨霉豆腐入碟，茶油混着辣椒末，红澄澄的，光是样子就让人胃口大开。

  最近，我又趁着冬日做好两坛霉豆腐，特意邀请闺蜜品尝，谁知她才尝一口就被这辛辣霉香的霉豆腐劝退。

  我忽然知道，有些美食印象，不仅仅是刻在了特定的时节，也刻在了特定的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