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马浩
霜降,秋季最后一个节气,翻过这个节气,便到了冬季的地界了。
秋季从秋分开始走下坡路,从露白到露寒,气温一直在走低,昼夜的温差一直在拉大,不经意之间,露变成了霜。霜降时节,水瘦山寒,山中,落叶厚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不觉又要到冬天,世间万物都又恢复到了本来的样子。
树木中,杨柳的叶落得比较迟,柳树比杨树还要迟。节气霜降了,柳树叶依然青青如也,杨树叶已经变黄了,风动枝摇,杨叶在风中欢快地拍着手,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杨树叶都不好意思在光天化日之下飘落,一夜秋风吹,地上已堆满了枯黄的杨叶,叶子上还沾满了白白的霜华,从手去抓,有着砭骨的寒意。
刺槐树圆圆的叶子,不知何时变黄了。刺槐叶小如成人手指肚,少量的黄叶,往往会被人忽略的,满树的黄叶,一排排的满树的黄叶,就壮观了。一阵风过,刺槐叶纷纷飘落,蜂群一般,在地上打着旋,随着风游走,聚在背风的土坑中。
曾几何时,树叶是可以当柴火烧的,寒露节气,有树木的地方,就会有搂树叶的人,用竹筢把散落地面的树叶搂在一起,装回去,储存起来,做柴火。
汪曾祺先生有一文《草巷口》,写到了买卖柴草的事。“过去,我们那里的民间常用燃料不是煤。除了炖鸡汤、熬药,也很少烧柴。平常煮饭、炒菜,都是烧草——烧芦柴。这种芦柴秆细而叶多,除了烧火,没有什么别的用处。草都是由乡下——主要是北乡用船运来,一担四捆,前两捆,后两捆,水桶粗细一捆,六七尺长。送到买草的人家,过了秤,直接送到堆草的屋里。我们家后花园里有三间空屋,是堆草的。一次买草,数量很多,三间屋子装得满满的,可以烧很多时候。”秋草赭黄,芦荻干枯,割下来出不多就能烧火,这也是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
此时,果蔬基本上都大罢园了。扁豆似乎是个例外,比被古人称之为“菘”的大白菜更耐寒。
时序霜降了,草本的花草大都枯萎而死了,一簇簇、一丛丛扁豆依旧光鲜地擎在道边,抑或攀在家前院后的篱笆上,偃仰啸歌。当然,少不了几株绽放着金黄色笑脸的野菊相伴,听风,听雨,看云卷云舒,让暮秋不至于太过苍凉,看着,能让人心生暖意。
天冷了,动物的皮毛开始厚密了起来,以御寒越冬。大自然真的很奇妙,寒风起兮,人与动物忙活着如何御寒之时,植物却开始纷纷“脱我旧时裳”。
霜天寥落,垂暮的秋似乎在向世间的万物提醒,寒冬要来了。人读懂了暮秋这封来函,大自然与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