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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7月26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下一篇 4 >>返回首页
苋菜咕

  □高邮 姚正安

  上月中旬,两位湖南的朋友电话我,说,月底将出差江苏,顺道看看老朋友。我喜出望外,问,真的假的?朋友们回答,那还能假,真的。我连连说,欢迎欢迎。

  朋友也不客气,关照我,不用山珍海味,吃几道汪曾祺喜欢的菜就行,并且点了红烧狮子头、汪豆腐、煮干丝、双黄蛋,还有汪老自创的油条塞斩肉。

  我说,这有什么难的,在我们这儿,大多数都是家常便菜。

  我从文章中看过汪老所写的自创菜,但饭店里没有,我也从未食用过。为了保险起见,一天,我到油条店买了两根油条,让妻子斩了肉,和上作料,自己动手尝试。先将油条的两股掰开,切成寸段,用筷子将油条中间掏空,在油条空洞处塞进少许肉末,放到油窝里炸。油条是熟的,炸的时间过长,就焦了,而肉末是生的,时间太短,不熟,因此,肉末不宜太多,这样,两者兼顾,酥脆而不糊。按照这样的想法制作,居然一次成功。味道很好。

  朋友来的那天,我让饭店悉数准备,并到后厨指导油条塞斩肉,当然,还配以淮扬名菜炒软兜、本地特色菜蒲包肉、醉河虾、红烧老鹅等等,满满一桌。

  朋友边吃边点评,兴致极高,赞叹汪老不愧是美食家,高邮不愧是鱼米之乡。

  酒过三巡,一朋友与我耳语,问,有没有苋菜鼓?

  什么,苋菜鼓?

  是的,苋菜鼓。

  我的记忆之门被朋友的三个字轻轻叩开,我出奇地望着朋友,惊诧地问:你们那里也有苋菜鼓?

  我于年少时在农村吃过这道菜,但对村人们所说所写的“苋菜鼓”表示怀疑,于是,问朋友,你们那里的苋菜鼓的鼓字怎么写,是不是锣鼓的鼓。

  朋友放下酒杯告诉我,他们那里的鼓是一个响声词,口旁加字古代的古,原因是食用时吮吸老皮里的软肉发出咕的声音而得名。

  我感到“咕”比“鼓”更合理,也更形象,生活中循声而名的事物不少,老家人管蝉叫叽溜,就是因为蝉的叫声是叽溜叽溜的。我好奇的是,远隔千里,居然有同样的菜,同样的名称,而且制作过程也是一样的。

  老家的苋菜有青红两种,红苋菜为多。嫩嫩的红苋菜,拍点蒜头,炒而食之,鲜美而下饭。苋菜长成的茎,高三四尺,应该叫苋菜秆儿,老家人叫苋菜荄子,以至腌制后的苋菜秆也叫苋菜荄子,更多的是叫苋菜咕。

  我曾看祖母腌过苋菜荄子。将平地割下的苋菜荄子切成寸长的段儿,洗净晾干,丢到一个鼓型的老卤坛子里沤泡,半个月后即可食用。

  那时农村冬春季可食的菜品很少。煮饭前,抓几把苋菜荄子盛在一个搪瓷盆里随饭锅炖,饭熟了,苋菜荄子也成了。条件稍好的人家往往捧一两块豆腐和着苋菜荄子一起炖,味道更美。刚出坛的苋菜荄子由于老卤子的缘故很臭,但炖熟后很香。

  用现在的眼光看,那种苋菜荄子是不卫生的,属于垃圾食品,但那时却是农村人餐桌上的常见菜。

  我应了朋友的要求,问饭店有没有苋菜咕。饭店老板回复,有。很快,一盘碧绿的苋菜荄子炖香干上来了,食欲陡增。朋友赞不绝口,只是说少了一点古味。

  我们向老板讨教苋菜荄子制作方法。他说,现在的苋菜荄子不用老根,更不用老卤子,用嫩茎,适量食盐,腌三两天就可食用了。过去和现在,苋菜荄子虽说同是一物,但做法不同,食用的目的也大不相同了。

  我与朋友约定,秋天到湖南,尝尝他们那里的苋菜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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