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 张新贵
在这座城的大街小巷,各种摊贩的吆喝声常常不绝于耳。
一年四季,都有属于这个季节的主题。
“现摘的草莓,家里长的草莓,一篮子十块钱。”循着叫卖的喇叭声望去,一排排小塑料篮子里堆积着红扑扑的草莓,尖部朝上,摊主胖姐肯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垒起来的。
等听到胖姐的叫卖声后面补充了这样一句“买一篮再送一篮子来……”时,已差不多有知了爬上枝头鸣唱了。
“卖西瓜来,卖西瓜,泾河西瓜,傻甜。”那种自信和“不熟不要钱”的豪情承诺,绝对会陪伴你度过一个炎热的盛夏。
胖姐有时傻傻的,确实可爱。其实她不过40岁出头的样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晴,脸晒得黑不溜秋的,头顶上盖着个草帽,脖子上挂着一条褪了色的毛巾,汗珠子不停地从她的额头下滑。
她的言行举止,总是先知先觉,总是能把你弄上她的心路,让你抱上她的西瓜回家。
每次切西瓜时,心里总是有些忐忑,生怕又遇上了假熟的瓜。不,是假熟的人。反正,她每次总是“假马六鬼”地帮你左挑右选的,最终还不是要把一车子瓜卖掉?好瓜,她必须卖出好价钱。孬瓜,她心知肚明,“装疯卖傻”地吆喝几声,也很快一扫而空。
了解与不了解她的人太多太多了。
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秋季。胖姐开始卖花生了。
“卖花生嘞,红皮花生,小花生,熟花生,喷喷香。”这声音很熟,一听就知道是胖姐的。
她苦钱是一把锥子,起早贪黑,无所不及。削荸荠、掰玉米、贩鱼贩水果,电动三轮,风里来,雨里去,不停地在这座城里的大街小巷来回穿梭。环卫工人也没少埋怨过她。她打过不少悲情牌:什么老公无能啊;两个娃在上大学啦;一个女人家,一不偷二不抢,做点生意容易吗……
她现在卖花生,又开启新的吆喝模式了:“嗨,花生降价来,降价来,白天10块一斤的,晚上8块来。”立马就有人驻足,只见她抓起一把就往人手里塞,要人家先尝后买,不好吃不买,不碍事。这种大方,这种大气,由不得你不买。
“水果不卖了,摆不住,烂的多呢,赚不到钱,还被人回头骂。花生不一样,把摆,不得人说。”她一边掏心窝似的诉说,一边10块、20块,动作麻利地抹着小秤砣。
就这样,一车斗子花生所剩无几了。
真正的冬天,随着冬至这个节气的到来,来临了。突然,胖姐不见了。几年不见了。
往年冬天,胖姐总要贩一些鳊鱼、草鱼、青鱼的。她坚持的是地摊经济,大马路边上,最多铺一张塑料皮或几只蛇皮袋子垫着,活蹦乱跳的鱼儿,水分早就被甩干了,人们一买起码三条五条的。站在凛冽的寒风里,忙得热火朝天,可一歇下来,看得出她又脏又累的样子。
听说,胖姐为一个娃在外地买了房,随另一个娃入户到了大城市。两个娃都争着要她留在身边呢。
胖姐分身无术,又疲于奔波。愿胖姐的冬天不要过得太漫长,也愿胖姐继续开心地保持她的憨厚可爱。累,更欣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