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 陆锋
人间五月,我有些想念天台山上的杜鹃——这个时节,它们已然开得坦然华美、似锦似缎吧?
此时,在我所居的江南小镇上,杜鹃花正在低矮的灌木间开着,只是开放得过于安静,美则美矣,却总觉得寡淡了些。
杜鹃,是属于山野的花儿,还得放在山间看,还得去高高的天台山上看。
天台山的杜鹃与别处的杜鹃是有大不同的。那里都是三十年以上的野杜鹃,野杜鹃的树高都在四五米以上,碗口粗细,以“苍干如松柏,花姿若牡丹”名满天下。杜鹃开花时,花朵硕大如碗,一树有花上千朵,花色多为大红、粉红、白色和紫红色,开得漫山遍野。
天台山,是唐诗之路的向往点和目的地,承载着厚重的人文和烂漫的诗意。我曾在季节更迭中近似朝圣般地拜访过天台山,最后却为山上的杜鹃魂牵梦萦。
走到这一树花下,捡一朵落花簪到发间;走到那一树花下,捡一朵落花簪到耳畔。如此走走停停,不多时已经簪了满头的花。若是在这里看花看得有些晕了,便爬山,一路爬到华顶上去。
华顶是天台山的主峰,海拔千米以上,四周群山拱秀,峰岗重叠。其实,到了这里,还要抬起头来才能观赏到树梢上的杜鹃花:花在云中开,雾在花间飘,云雾与花海交映成趣,真真是近看花有色,远看花似月,这美丽的杜鹃花犹如绸缎一般,铺满山间,美得让人窒息。
唯独耳畔恍惚的杜鹃鸣叫声是辽阔的。山间多辽阔,这声儿就有多辽阔。天台山的美,不在其形,而在此处天地间。
我总是惦记日子怕错过它的美,终究还是错过了。突然懂了俞平伯先生写作《陶然亭的雪》时的遗憾心境,虽只年年岁岁不能尽意,但心中免不去空负岁月之感。也许我该学学元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既有曾经沧海便该知足,错过了今年还有明年,纵使年年错过,心中已有这一片美景在,足矣。
多情应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