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 沈惠勤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老师们在课堂上执教基本凭借的是一支粉笔、一块黑板、一根教鞭,而课余最苦心经营的事情就是出考卷。
当时教育资源贫乏,出考卷完全依靠纯手工,教师静心伏案,开始刻写蜡纸。钢板上覆着一张蜡纸,嘎拉拉,嘎拉拉,时光一点一滴行走在铁笔尖端,一笔一划,匀白的蜡纸被犁耕出细细蜡质,蜡纸上便跃出一个个镂空了蜡质的珠圆玉润的白字。在蜡纸上刻字不同于练习软笔、硬笔、粉笔,有轻重缓急之分,而是需要尽心竭力一字不错、均匀使力,方能刻出清晰、匀称的字体。对于一张考卷的精雕细刻耗心费力,中途但凡喝口水都是谨小慎微的,唯恐稍一闪失,一字之错导致全盘推翻,所以自始至终,教师刻考卷往往一气呵成,半天光阴始终静坐默语,如此劳作,全神贯注,当考卷全部刻成,一种大功告成的喜悦不言而喻。
接着便开始手工操作油印考卷,一个老师用左手紧摁蜡纸,右手执着刷子蘸匀蓝色或黑色的油墨在蜡纸上从上至下横着刷下来,一层复一层,确保没有遗漏,然后将蜡纸轻轻抬起,底下的白纸已经神奇地蜕变成一张考卷;另一位老师便小心翼翼地釜底抽薪,拉出考卷一看,瞧瞧,嗯,字迹工整、墨印清晰,终于出炉一张考卷。两人如是反复印刷,配合默契,半天光阴,方能刷出厚厚一叠考卷。那段时光,老师们潜心教育,虽然课余时间这样制作考卷机械呆板、效率极低,然而每张考卷上都凝聚着老师的素养,每张考卷上皆传递着对孩子的满腔责任和脉脉温情。
现在出考卷再也不必耗心费力,但对考卷的敬畏之心可不能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