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张景强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采一朵送给我小小的姑娘；把它别在你的发梢，捧在我心上。陪着你长大了再看你做新娘。如果有一天，心事去了远方，摘朵花瓣做翅膀 迎着风飞扬；如果有一天，懂了忧伤，想着它就会有好梦一场……”

  这是电影《你好，李焕英》主题曲《萱草花》的歌词。也就是在看了这部电影之后，我才知道，萱草花原来就是中国的母亲花。难怪近几年每到母亲节，在外地工作的儿子献给妈妈的花篮里除了康乃馨，还有几株萱草花。

  之所以想起了萱草花，是因为萱草花开的时候，母亲节就到了。

  一次小聚，桌上都是同龄的中年男人。酒至半酣，一位老兄说快要到母亲节了，都聊聊各自的老母亲吧。

  一姓杨的兄弟未语泪先流。几年前的一个暑假，他回到千里之外的乡下老家。年迈的老娘见幺儿子很久没有回来了，异常兴奋嘘寒问暖。当老娘问晚饭想吃什么的时候，他随口说了一句，很久没有喝家里的“菜妈糊”啦。老娘便打水淘米，烧火做饭。当老娘端着热锅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脚底一滑，满满一锅滚烫的“菜妈糊”，全都浇到了老娘的身上，从脖子到脚，重度烫伤。经过半年多的治疗，老娘总算痊愈。后来老父亲告诉他，他守着老娘住院那一段时间，竟然是老娘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看到友人愧疚地潸然泪下，我好嫉妒。因为提到母亲节，真的羡慕那些母亲还健在的人呢。我的母亲是在1978年底因病去世的，40多岁。其时我在村小读初一，冬天，大雪，很冷。那时候农村的日子很苦，没有母亲的日子我觉得更苦，一天两顿饭几乎都是煮山芋。早晨五点钟起床跑五六里路到村小早读一个小时，再上一节正课，然后放学回家吃饭。而我，每次放学回家，没有母亲做好饭的香气，而是自己先钻进地窖里扒几个山芋，洗净放锅里煮了。夏天还好，冬天的水，死冷，洗山芋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多数时候连菜都没有。吃完饭后还要喂猪，把猪打发了再去学校，十之八九迟到，好在那时候成绩还不错。知道我迟到的原因之后，老师常常摸着我的头说：无娘孩真可怜，好好学习将来跳出农门。

  十年前，亚峰兄弟从东台老家一所名校辞职来南京打拼。买房后便把老家的母亲接来，准备好好孝敬老人家。到南京没两天，老母亲突发脑溢血离去，他也愧疚了好多年，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前年的国庆节，我们夜宿大金山。第二天早起散步，只见跟我们同龄的一陌生哥们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迎着朝阳，看着那娘俩幸福的样子，我们俩相视了许久，几乎同时说出：子欲养而亲不在……

  前几日，已做老总的一学生来看我，闲聊的时候，谈及生活中的禅意以及他去九华山礼佛的事，我说你有多久没有给老家的妈妈打电话了？有句话，在家孝父母何必远烧香。他好像突然打了个激灵：老师，我明天就回老家。

  “江边的萱草花，开了。”午后两点，梁兄发来短信，我立即起身。

  晚自习值班，一徒弟说：“今天是母亲节，师父您是不是也很想妈妈呢？”

  不知如何回复，写了如下几行：

  想您时，我只能望着云，您去了，我的天空也低了；多想，爱您，哪怕只有一次；多想，您像花儿一样谢了，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