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 王传珍

  窗外细雨绵绵，这样的天气，做什么都显得无趣。好在，还可以读书。

  说到读书，我想起疫情之前的一次出行。

  去河南。这件事本来不需我去的，但是我那会正在读一本《老巴塔哥尼亚快车》。作者以一个旅行者的眼光看着车厢里挤满脸带疲惫的上班族，我好像看到在生活中奔波忙碌的自己。读这样的书，会让人想打破日常，兴起出门走走的冲动。

  保罗·索鲁由美国的马萨诸塞州一班通勤地铁开始，横跨美国六洲，穿越秘鲁的山脉，越过国界，最后一站坐上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巴塔哥尼亚列车。这本书的开头是这样的：“对某些人来说，这班列车是通往苏利文广场，或是米尔克街，抑或终点站东方高地，但对我而言，它将带领我前往巴塔哥尼亚。”想象一下，你跳上家门口的通勤班车，车轮滚滚，时空交错，前方就有无数的未知在等着你。这一列火车，打破日复一日的单调和平庸，带你去迎接生活无限宽广的可能。

  当我一个人在开往西部的火车上读着“那火车是死寂大地上的一缕生命；人与自然陷入麻木，它是唯一得以观察的演员及场景。每当我忆及，铁路是如何向无水的荒原与野蛮部落的遗址推进……”，窗外的景色正由青绿渐渐变成黄褐色，大片的黄土坡上不见人影，偶尔可见废弃的窑洞。天地开阔，杳无人迹，我眺望窗外，不免有苍茫之感，突然一片紫色飘过来，它随着火车的飞速前移又倏忽不见，淡淡的梦幻般的粉紫，美得猝不及防。直到下一次出现才知道，那是黄土高原上孤独开放的梧桐花。

  火车穿过平原和高山，荒漠和河流，把城市和人群联结起来，把各种可能带到身边。比如，遇见一个人：像作者遇到博尔赫斯并成为忘年交；比如遇到一段风景：我在旅行结束前临时起意参观了伊河边的龙门石窟。

  雨点渐密，风从没关严的窗棂潜入，带来一点凉意。我从沙发上起身，伸手在书架上抽出《胜景纪要》，随意翻开的一页正是描述龙门石窟一水两岸的场景。书中的龙门石窟，伊水中流，两岸佛光山色。我穿越时间和空间，回到古老的河边，看石佛安静，看人群喧闹。

  有时候，我们读过的书很快就忘记了，似乎读书没有什么必要。其实读书的意义不在于“记得”，就如同旅行，那是一种来自“当下”的享受。正所谓：山高水长，绕室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