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枣阳 王永清
放寒假了,山里朋友打来电话,说:“没走远的话,来这儿赏梅花。”车在盘山公路上蜿蜒前行,四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一个叫野花谷的地方。
谷内积雪未消,山风带来阵阵寒气,冻得人哆嗦,却丝毫未减我们的兴致。想起了张岱在《夜航船》里说,孟浩然情怀旷达,常冒雪骑驴寻梅,曰:“吾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背上。”今日我也不妨“雅”上一回,来一次踏雪寻梅。
行至谷内不远,一片梅林,突兀于眼前,美得让人窒息。树干粗壮黝黑,虬曲有致。梅花品种繁多,花色纷呈,朵朵梅花明晃晃地攒满枝头……山岭因梅的渲染而瞬间灵动、俏丽了起来。
赏梅有冷才有真味,但有情调的人总能别出心裁。李渔在《闲情偶记》中专门提到赏梅,“花时苦寒,即有妻梅之心,当筹寝处之法。”他设计了一款名叫“就花居”的活动小屋。小屋由一个木骨架和厚棉纸构成。他在快要下雪之时,带着活动小屋上山。小屋里面有炉有酒,有坐椅,坐在其内饮酒遣兴,吟诗联赋。既可赏梅,又避免了寒风的侵袭,那种惬意,令人神往。
赏梅花,人不宜多,多则嘈杂,二三知己足矣。冷清,才契合冬日里那份荒寒的意味。梅也不宜多,“数枝”、甚至“一枝”也可,枝上的花朵,不密,疏疏落落,半开,更能体现出梅的孤峭、清绝之趣。龚自珍在《病梅馆记》中说:“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
古往今来,梅受文人墨客所喜爱,几乎所有的国画家都画过梅。“扬州八怪”均爱画梅,而意境各有不同。金冬心画梅,枝条疏密有致,以粉朱、铅白点染花瓣,清丽透逸,有暗香浮动、韵清神幽之感。李方膺画梅,常用双钩法画干,凌空屈折,老枝槎枒,分外苍劲老辣。汪士慎画梅,随意勾点,清妙多姿。暮年一目失明,自刻一印云:“尚留一目看梅花”。
回来的时候,忍不住捡了一枝梅,寻一个花瓶插上,卧室里顿时香气弥漫。“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看到这一枝带雪的梅花,心中便如春天般明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