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五河 李星涛

  到哈尔滨四天了，我观赏了珠光宝气的冰雪大世界，游玩了温润洁白的雪乡。愉悦之余，心里仍有一个小小的遗憾，还没有到冰封的松花江上去凿冰捕鱼。

  冬至的那天下午，我趁空溜到松花江边，找到一位老船夫，软磨硬泡了半个多小时，终于从他手里借到了捕鱼的丝网，凿冰的铁钻，舀冰的漏勺，穿绳的竹篾，开始像模像样地捕起鱼来。

  松花江上，积雪尺厚，雪下冰厚近乎两尺。扒开雪，露出一块冰面，黑黝黝的，恰似一块赌石被切开的翡翠的截面。我拿起丁字形的冰钻，开始“咔咔咔”地凿冰。刚开始，江风中我还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可一个面盆大小的冰窟凿出来，我已手臂发麻，浑身冒汗了。顾不得疲倦，我一边抓紧时间用漏勺舀去冰窟里的碎冰，一边又马不停蹄地开凿起另一个冰窟。江面近-30℃，倘若不快速行动，凿出的冰窟就会借着寒风，重新封冻上。

  两个相聚十米远的冰窟凿好了。我急忙拿过一端绑有两个空矿泉水瓶的长长的竹篾，一头拴上绳子，从一个冰窟窿的冰层之下向着另一个冰窟窿捅过去。整个过程，多亏了那两个拧了盖儿的空矿泉水瓶。因为它的浮力，竹篾的一头始终浮在水面上，让我顺利地将绳子穿到另一个冰窟的水面。

  绳子穿好了，该下网了。网是丝网，底部坠有铅笔芯粗细、一厘米长的铁制网脚，网标是指长的一节一节小泡木。它们一个是让丝网向下抻直，一个是让丝网向上浮起，而两种力却始终保持平衡，这样丝网就会平静地横在水里。我将丝网的一头系在绳上，放进一个冰窟，马上从另一端扯拽另一个绳头，丝网“唰唰唰”地沉入水中。等到丝网还剩下尺长没有入水时，我马上停止拽绳，跑到丝网入水的一头，续接上一根十米左右的绳子，并在丝网网纲绳上拴上半块砖头，把网沉进水中，以防流动的江水冲走丝网，只将两端的长绳留在冰面。就这样，一张网便下好了。

  在家乡淮北平原的小河上，我也干过凿冰捕鱼的事儿，可在松花江上我却是第一次。下好网，我请老船夫对我的整个操作过程提个意见。老船夫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对我一挑大拇指。

  网下好半个多小时，冰面就宛然如初。倘若没看见留在冰面上的绳子，你根本发现不了我布网的位置。两天过去了，该收网了。我重新凿开了那两个冰窿，用带有铁钩的竹竿捞上来丝网的一头，取下砖头，然后从一端轻轻收回丝网。真有收获了！十米长的丝网上竟然挂着六条大鲫鱼！小者满乍，大者足斤，一律黑脊饱腹，微翘尾巴。一出水面，便僵硬如雕了。我将鱼尽数送给了老船夫。老船夫接了鱼，又帮我重新下网。这一次下网非常省事，只需从另一头扯拽绳头，把丝网拉入水中，再系上砖头即可。

  是夜，我被老船夫拽留在船上喝酒。餐桌上，我不仅尝到了松花江大鲫鱼的鲜美，而且也尝到了东北红肠的异域风味。酒足饭饱之后，我脚下发飘，行走在凛冽的哈尔滨大街上，虽然触目皆是闪烁的灯光，可我却老是看见一尾一尾的大鲫鱼，排着纵队，接二连三地撞到了我下的丝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