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雷太瑾

  一直认为柿子是长在山里的，深秋的荒外，柿叶凋零，柿满枝头，红彤彤的惊艳了时光，点亮了荒芜的山野，温暖了身心，最能治愈深秋初冬的萧瑟和薄凉。

  其实，我家楼下有两棵柿子树，在高高大大的玉兰树下并排立着，已经有碗口粗细。去年的冬天搬到这个小区，每天进小区走到单元门都会在树下走过，有时还会把车停在树下借它们的荫凉，但一直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树。这两棵树不露声色地开了花，花谢了又结了果子，始终安安静静，风头都被郁郁葱葱的玉兰树抢了。直到秋风起了，秋阳透过树的间隙照到了青色的果子上泛起了亮光，橙色一天天加深，我也没有注意到。

  有一天，一颗早熟的柿子被鸟儿啄掉下来了，正好落在先生的车顶上，可能是从比较高的位置落下的，一滩果肉粘在车顶，到朋友家作客，用高压水枪才清理干净。有一次下班回来，发现树下的水泥地上有一颗柿子，柿子摔裂开了露出里面鲜嫩的果肉，我一时好奇，能吃吗？环顾四周无人，捡起来掰开，小心翼翼地尝了一点，那种清甜立即在口舌中弥漫开来，比我买的柿子好吃多了。于是那几个在树上已经泛红的柿子在我眼中立即发起光来。

  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先生，惹得他一脸鄙夷：“谁吃那玩意呀，江南物产丰富，好吃的东西太多了。你也太馋了，以后我们在老家种上几棵柿子树，让你吃个够。”我不甘心继续唠叨：“这个柿子真的好吃，纯天然有机又是自然熟，不信你尝尝呀！”先生看我吃柿子心切，于是决定去摘几个满足我的愿望。先生是个斯文人，公然摘柿子，他可不好意思。于是趁晚上天黑掩护，他爬上台阶踮起脚尖把树枝压低，低处的四颗柿子被我摘下来了。像是拿到了宝贝，一路跑上楼，柿子还是硬的，于是用盒子装起来。每天我都会捏一捏，于是柿子一天天的就变软了。

  我吃柿子与别人有所不同，往往会先把柿子放手里轻轻把玩，让果皮和果肉分离，也让果肉变得更加细滑，然后拿掉蒂，轻轻吸吮里面果冻一样的蜜汁，每吸一口那绵密的肉汁便从舌尖一直甜到心里，一边吸吮一边用手指轻轻挤压果皮，让蜜汁全部入口。我吃完的柿子皮是完整的，从蒂的部位吹口气，柿子皮就鼓起来了，放在桌上像没有吃过的一样，这与江南人吃完螃蟹还能把蟹壳组合起来异曲同工。

  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吃过自然熟透的柿子。市面上卖的柿子多是趁着果子还硬时采摘下来，运输到城里，再经过催熟，才能到我们的果盘里。

  尝到了甜头后，更关心那树上的柿子，怕熟透落了掉在地上被糟蹋了，怕被鸟儿啄破烂掉了。倒是不怕被他人摘掉吃了，我们小区人少，孩子更少，如果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去摘它，也一定是爱它的人，让爱它的人得到它，也是适得其所。低处的七八个柿子被我和先生合伙陆续摘完了，高处的柿子够不到，怎么办呢？双11临近，我突发奇想看看淘宝网上有没有摘柿子的工具，竟有一款“摘柿子神器”在售卖。果断拍下，过两天货送到了，赶紧试用一下，真好用！

  先生对我偏爱柿子的执念感到惊奇，更感到可笑，打趣我说亏了老本，把树上所有的柿子按南京的市场价售出，也买不回来“神器”。

  南京初冬时节，楼下的柿子树叶还是绿色的，柿子却越来越红，像是个小红灯笼高高挂着。每天进小区路过时抬头看看就生出喜悦，只要心怀期许，人生总会喜“柿”连连。